“对了,那幅王楚羽的《烟波淮上图》,当初是你忍痛割爱送来的,我甚是喜欢。”
“《烟波淮上图》是家父生前最爱。家父曾说过,宝剑赠英雄,书画送佳音。公主殿下博览天下,才情卓然是最好的惜画人。”
许知淮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不经意的天真和诚恳。
朱维桢嫣然一笑:“好会哄人的嘴。”
许知淮没想到自己能哄得长公主高高兴兴,不知是她太心善了,还是自己演得太好了。
午后时分,长公主派人送来一份礼物。
恰巧朱宿星也在,他颇为好奇,笑着打开来看,忽而当场怔住。
许知淮笑盈盈地凑上去,也是恍然一惊。
那是一幅端庄慈祥,衣褶飘逸的观音像,观音的面相温和而凝重,右手施舍,左手持莲,更妙的是,这幅画不是画出来的,而是由一针一线刺绣而成。
许知淮捂着嘴感慨道:“天呐,实在太美……太震撼了。”
朱宿星恍惚片刻,转头看向许知淮,惊讶又不解道:“你可知你有多幸运?”
许知淮摇头不解。
朱宿星一边欣赏那幅观音像,一边娓娓道来:“长姐从小心灵手巧,女红更是了得。长姐十岁解下佛缘,得金元寺解元住持点拨教化,之后的每一年,长姐都会亲手绣一幅观音像,其做工之细致讲究,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实属不易。”
许知淮且惊且诧,忙跪地谢恩:“殿下如此厚爱,臣妾怎么担得起呢。”
朱宿星小心翼翼放下画像,忙伸手扶她:“长姐给你,就是你的。”
许知淮自然不敢怠慢,忙吩咐南姑姑将这幅观音挂在厅堂。
不知为何南姑姑的脸都僵了,动作格外小心翼翼不说,目光更是有些避讳。
作孽太多的人,最怕的因果报应。
她应该怕的。
许知淮端端正正叩拜观音,双手合十,低眉敛目。
朱宿星看着她整个人沐浴在灿阳之中,粉白的肌肤几乎半透明,纯净无瑕,清丽的面庞宛如发了光一般。
观音慈悲,美人虔诚,有种返璞归真的圣洁感,她周围的一切也随之生出几分佛性。
朱宿星心神旷然,一时竟看痴了。
许知淮看似感激,其实内心并不平静。
这突如其来的恩赏,让她捉摸不透,长公主为何如此厚待她?她是为了殿下?还是为了别的?
次日清晨,许知淮悠悠转醒,就见锦婳站在床边笑得满脸欣喜,似乎有什么的高兴的事。
“怎么了?”
锦婳转身指指桌上的烛台,又指了指绣花枕,笑眯眯的。
原来是她昨晚没有做噩梦。
许知淮幽然的黑眸飘向堪堪燃尽的烛台,自然也明白了。
锦婳跑出去对着观音像连连叩拜,还愿似的。
许知淮看着她欢欢喜喜的模样,内心毫无波澜。
神佛渡不了她的苦,也镇不住她的梦魇。
她那漫长凄楚的厄运,注定只能终结在卫漓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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