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这也不是您的错。”
裴昱没再说话。
是他的错,他没有常人敏锐,也没意识到幼崽原来有这么脆弱。
想到盛时安刚才发作时的样子,他有些躁乱,头也有些疼。
刚伸手按了下前额,诊室的门开了。
盛时安被护士送出来。
裴昱作为家长,被请了进去。
“孩子配合度不是很好,需要多次诊疗。”医生开门见山说道。
给小孩子做咨询本来就难,何况那孩子有些,不,额外早熟,一直在回避她的问题。
“他很……早慧。”医生实事求是,“这样的孩子多半也敏感,需要家长更多的陪伴和支持。”
陪伴和支持?裴昱手指又紧了紧,点点头:他会好好陪——啊,不,他会好好……把这些转告盛先生的。
跟医生确认了下次咨询的时间,裴昱牵着盛时安带他离开医院,送他上车。
“裴先生,您看……”车门前,管家一脸为难看着裴昱。
——小少爷抓着裴先生衣服迟迟不松手。
“我还有些事,伯伯带你回家。”裴昱低头看向幼崽。
上上下下检查折腾了一圈,他看起来反倒好多了,气色红润,眼睛有神。
而哥哥的探视时间马上要过了。
裴昱焦虑地敲敲手指。
他已经三天没见到哥哥。
“对不起。”盛时安咬咬牙,松开手。
他才不要让爸爸为难。
只是分开一晚上加一个白天而已,明天这个时候,就又能见到爸爸了。
重生是真的,爸爸……也是真的,不会随随便便消失的……
他是男子汉,才不会害怕。
他一松开,裴昱反而犹豫了。
他看了眼管家,又看了眼司机和陈特助。
这些人,对盛时安而言,比他更陌生吧?
他们真的可靠吗?崽会不会更不安和害怕?
虽然知道他们都是盛先生的雇员,理论上说,肯定不会亏待盛时安,裴昱却突然不放心起来。
“你,先跟我……回家,可以吗?”他试探着询问幼崽。
垂头耷脑的“男子汉”盛时安,顿时支棱起来,黯沉的小脸瞬间明亮,双眼更闪着激动又愉快的光:“可以!!”
一小时后,落日时分,裴昱在东海中路的人民医院下了车,带着小尾巴盛时安,走进住院大楼,埋头从一楼爬到了八楼的脑外病房。
进病房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光顾着喘气了。
“停电了吗,怎么不走电梯?”卢文斌问着裴昱,视线却新奇地打量向盛时安。
“他不坐电梯。”裴知远解释了句,目不转睛盯着裴昱。
卢文斌想起来裴昱是有这个毛病,知远手术那些天,他跑上跑下,都是走的楼梯,额头就是那会儿爬楼摔的……
“那也别让孩子跟你爬啊,怎么不叫我下去接?”他给裴昱倒了杯水,满脸无奈。
“那不还得给你打电话?”裴知远又哼了句。
也对。比起打电话,阿昱抱孩子爬18楼也愿意的。
卢文斌点点头,又觉得哪里怪怪的——
“你到底失没失忆?”
裴知远也觉得自己怪怪的。
明明什么都记不起来,脑子却好像有自己的运转程序。
“过来。”看裴昱喘匀了气,他叫他到病床前。
“后背。”
裴昱迟疑了一会儿,看他皱眉,立刻转过身。
裴知远掀开他衣服,看了片刻,黑着脸放下:
“帮忙带他去外科看看。”他看向卢文斌。
话音刚落,裴昱忽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灼盯着他:“哥?”
“嗯?”
“你记起来了?”
“我记起什么?”
“我……后背……伤——”裴昱有些激动,一时组织不好语言,只是眼巴巴看着裴知远,被遗弃的狗子终于见到了主人一样。
哥哥记起他后背受伤了!
“没有。”裴知远莫名气闷,错开眼,不愿看他的脸。
记不起又如何,他还不是他哥了?
“咳。不是这样,阿昱,知远是看了你的节目。”卢文斌替裴知远解释。
裴昱慢慢明白过来,“哦”了一声,往床边凳子上一坐,没动静了。
“那走吧,我先带你去看下医生。”看他蔫头蔫脑,大受打击的样子,卢文斌有些不忍。
裴昱慢慢吞吞从凳子上站起来,想了想,又坐回去:“晚点儿再去。”
探视时间还没结束,他想在哥哥这里多呆一会儿。
“晚点儿干什么,磨叽!”想着他那么大一片伤口,裴知远一阵烦躁。
“我累。”裴昱闷声开口。
盛时安看他一眼,不安地动了动脚,往他身边挪了挪。
裴知远扫过他稍显苍白的脸,心里越发焦躁:“节目不要去了。”
又爬山又种田,当然累!
“不行。”裴昱摇摇头。
他跟节目组签了协议的,也跟盛淮达成过约定。
约定好的事,他轻易不会更改。
从前他也这么难管吗?裴知远皱眉。
裴昱却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记事本,把本子中间夹的纸片掏出来,递给裴知远。
“什么?”
“签名。”裴昱重新打起精神,半是期待半是紧张地看着他。
“什么签名?”
“啸哥——杨啸老师的签名。”啸哥是哥哥最喜欢的赛车手,他每场比赛哥哥都要拉着他一起看的……
能……刺激他想儿什么吗?裴昱手指在床侧围栏上紧张地敲击起来。
“我又不追星。”裴知远被他狗狗眼看得莫名其妙,不自在地把纸片放在一边。
裴昱紧紧抿了抿唇,收回纸片,在手心攥了攥,实在不甘心,从手机里调出杨啸的比赛视频来,放给裴知远:“你看,啸哥的比赛。”
裴知远耐着性子看了两眼,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
“才认识几天,就叫人家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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