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季铭德已经从重症监护室里退出来了，他的头发好像一瞬间全白了，此时正禁闭着眼，身上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一声不响地平躺在病床上。

赵雅亦今天是痛快了，但痛快之余面对突然病发的丈夫只觉得有些心累，她们家最近不知怎么了，儿子病好得差不多了，老子又病了。

刚才季铭德的主治医生进来过了，说季铭德现在虽脱离了危险期，但能不能神智正常的苏醒过来还是个问题。

对这些病症更懂一些的季辞额间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他父亲这个是急性的脑溢血，要不是刚才他们四个人稍微容让一些，他父亲是不是就不用躺在这里。

他在病床上待了很久，别说他这种志向没有多远大的人在后期意志被消磨殆尽，出现了精神上的痛苦，那像他父亲这般志向远大一身要强的人，要是真因为这场脑溢血要很长时间待在病床上，甚至是下半辈子都要待在病床上，那他父亲还能坚持下去吗？

赵雅亦见两人来了，也不意外，简单客套一下，便叫两人坐一会儿，但两人都没动。

姜念垂眸看着病床上的季铭德，不由得有些感慨，季铭德是个成功的商人，她就读的小学和初中都有季氏集团的教育资助，她其实一早就知道这号商业人物。

后来嫁进陆家，居然和季家做了亲戚，她觉得这个季铭德比电视上的财经新闻报道时要和善些，虽然他的眼尾处有了细纹，但仍不是优雅和风度，看得出来他年轻时应该是个才艺盎然风姿卓越的商场龙头，跟苏市的陆乘风不相上下。

当她周旋在陆欲凌和季辞中难择时，季铭德的确说了一些不好的话，后续她和季玥推搡害季玥受伤他在医院看到她时的眼神都是冒火了。

她心中对这位长辈有过抱怨和害怕，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的他白了头，满脸皱纹地躺在病床上，好像一下老了十岁，让她不仅感叹世事无常。

陆欲凌拍了拍姜念的肩膀，他能察觉到她一进病房就低下去的气压，许是看到认识的人这样她心里不太好受。

而他，实际上都没有多少感觉，季铭德在他眼中不过是吸着赵家积蓄和陆家资源的蚂蟥，而且丝毫不知感恩的蚂蟥。

季铭德可能年轻的时候还有些聪明，但越活到后面就越糊涂，委屈自己妻儿帮别人养孩子想想就可笑。

如果他真因为愧疚不得不去弥补那三娘母，那他就不该结婚，应该和邱令敏复婚，用别人的钱弥补愧疚算怎么回事。

他现在的一切不过是咎由自取。

季辞从浓重的哀思中抽离出来，抬眼的间隙，刚好撞上姜念那双悲悯的眼。

“会好起来的。”姜念轻声道，不知是单独在跟他说还是在跟她身后的赵雅亦说。

他微微点头，艰难地扯出一抹笑意，上次一别，两人基本上没见过面。

他露了怯，他再一次深刻意识到姜念已经不再喜欢他，她心里只有陆欲凌，而他只能是在她的记忆中被逐渐淡忘。

他心有不甘，却又不知道如何办才好，这大概就是上天对他一意孤行的惩罚，惩罚他年少时的不懂事，永远错过了心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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