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沈清姀成为贵人,还是头一次以妃嫔的身份踏足慈安殿,一切皆如往昔,只是庭院中的高大玉兰再不见纯白花朵,而是茂密树荫辟以一方清凉之地,来来往往的宫女还是熟悉面孔,只是再见,彼此间透着生疏,沈清姀淡然接受从四面投射而来的目光,或是羡慕,或是好奇,亦或是鄙夷。
沈清姀看着前来迎接她们的秋阴,寻得她面上一闪而过的厌恶感,心底细数了日子,才发觉光阴飞逝,她已经当这个贵人快两个月了。
有些东西,也该从不习惯成为习惯了。
沈清姀面对秋阴的请安,很自然地叫了起,倒是秋阴,讪笑一下侧眸将沈清姀一身晏紫色宫装纳入眼底。
沈清姀今日晨起,挑了一身浮云锦制成的晏紫色宫装,颜色雅淡,只在袖口处花了绣娘的大心思,成朵成朵的紫色月季花连成一片,簇成一丛,花茎枝蔓纠缠之处又绣上三两只蝴蝶,这样的图案还在裙摆之处尤为显眼,沈清姀妆容清丽,这样的晏紫色不仅不喧宾夺主,反而越发衬得容颜多了一丝明艳大气。
她随着秋阴,走着再熟悉不过的路,顶着她时不时投来的艳羡目光进了内殿,太后在里头等着她。
沈清姀想了想,制止了忍冬妄图跟上的步伐,忍冬担忧道:“小主,让奴婢跟着您进去吧?万一太后?” ?????????????????
忍冬也知道自己接下去的话有些杞人忧天,但她不能不多问一嘴,更何况太后也没强制要求小主一个人进去,她实在放心不下。
沈清姀转身进内殿之际,轻声制止了她道:“你就在外面等我吧。太后总不至于在慈安殿对我做什么。你与她们几个也好久未见了,何不乘此机会叙叙旧?”
沈清姀柳叶眉扬起弧度,忍冬心领神会下,点点头。
天气渐渐炎热,太后宫里却得靠窗边一整排绿树,哪怕殿内紧闭门窗,也不显得太热,沈清姀眼望脚尖,依靠之前在殿内伺候的记忆,准确找到了太后的所在地,澹澹木檀香将沈清姀牵引到太后面前,沈清姀规规矩矩请安道:“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金安。”
“你来了,起来吧。”太后手边放着一本摊开的佛经,用惯了的紫檀木佛珠压在上面,她阖眼说道:“你倒是在哀家面前乖觉,知道不带着伺候的人进来,哀家就喜欢你这点子聪慧,从前服侍在哀家身边的时候也是,只需哀家一个眼神,你就知道哀家要干什么。哀家从前就说过,哀家要是离了你,只怕会不习惯她们几个伺候,你瞧吧,你这一离了哀家,哀家晨起或是入睡前,这头疼的毛病是没人能治了。”
沈清姀静静听着太后说话,她将目光放在了太后完整无损的发髻之上,从前她服侍太后的时候,只要回了内殿,就会替太后拆卸了首饰,挽上一个简单的发髻。
太后的头疼是老毛病了,所以平日里能轻松些就轻松些,也像太后所说的,她还专门向离宫的王姑姑好好学了按头的手艺,在王姑姑离开之后,这样精细的活儿就由沈清姀接手了。
可头疼真的治不好吗?医官所医术高明的医官大有人在,沈清姀便不信她不在的日子里,太后能日日忍受了,先不说头疼后整晚整晚不能睡觉,就连白日里也会没精神,可眼前太后面颊红润,就知道这头疼并没有真正困扰她。
太后说起这些,无非是在点醒沈清姀,不要以为离了慈安殿,便能离了她的手掌心,说到底,哪怕太后让圣上封她为妃,在太后眼中,她沈清姀仍旧是个伺候人的宫婢,仅此而已。
沈清姀嘴角的笑意似是寒冬里骤然飘落的霜花,美则美矣,却是稍纵即逝,她起身,缓缓走至太后身边,笑道:“太后您习惯了嫔妾的手艺,自然一下子不能适应旁人的。嫔妾这就给你松缓松缓。”
太后感受着沈清姀轻巧灵活的手指取下她头上的珠钗,嘴角漾起一阵笑来:“确实,不过落月最近的手艺渐长,倒是能让哀家安然入睡了,你瞧你,都是贵人了,还要服侍哀家,哀家就说你是懂事的。”
“嫔妾不管是贵人还是什么,伺候太后都是应该的。更何况嫔妾还是太后娘娘您一手教出来的,嫔妾感激不尽。”沈清姀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太后和煦道:“宫里的妃嫔要是都像你一样,那哀家就省心多了,对了,听说你最近得宠不少?圣上对你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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