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澜不惊地,“多谢谢总提醒,等我有时间会主动配合,不劳您多费心。”
谢琛曲臂顶在窗框上,肘骨透出衬衫的棱角刚劲凌厉,“我不费心,至于你有没有时间,不如问问后面工作人员?”
何文宇视线扫过后视镜,后车下来三四个人,制服严整,带着白手套束手等在原地。
“身在商场,不能为所欲为,有违法纪,逃是逃不掉的,你说呢?”谢琛似笑非笑地调侃。
“谢总也是说了举报。我收购的流程合理合法,不惧相关部门调查。至于举报的人,若是恶意诬陷,日后也同样逃不脱,谢总说呢?”
谢琛不耐,伸手进车厢打开门锁,“你有什么话尽管跟监理会解释。只是她,你不能带走。”
何文宇皮笑肉不笑,“谢总说笑了,素素身为成年人,她想跟我一起,谢总难道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谢琛脸色蓦地阴沉,太阳穴青筋鼓胀,“我不喜欢从你嘴里听到这句话,她跟你没有关系。”
何文宇扬了扬眉毛,他眉长细尾,比其他人格外显出嘲讽,“谢总以前参加过宪法制定?”
谢琛目光凌厉盯着他。
“您不回答,就是没有。”何文宇轻笑出声,“既然没有,谢总这话蛮横无理了。”
性格原因,谢家出硬骨头,不出巧舌头,除了谢征吊儿郎当,学了几句油嘴滑舌,其余人磊落之余,不善争辩。
谢琛面容像冻结一层冰霜,“你在南方并非守法之徒,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是离她远一点好。”
从照片视频曝光,何文宇几乎撕开来昌州的伪装,邪性的,诡辣的,挑衅犹如刀尖跳舞,充满肆意张扬的性张力,坏到从容不迫,十足抓人。
“那我也劝谢总,养不好女人就别靠近素素。”他眉眼带笑,如同裹着糖霜的剧毒,“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而谢总身边苍蝇太多,时不时就连累到素素。素素善良不怪你,也不欠你。”
谢琛耐性已到顶点,眼睛里寒意冻伤人,“你先顾好自己,监狱她不会陪你蹲。”
温素一直很沉默,她脸色苍白,缩在何文宇怀里一动不动,像个抽空生命力的娃娃,谢琛目光移向她,伸出手,“过来。”
他的手青筋暴起,稳稳停在半空,一动未动。手指微弯,掌心凹陷,等着她伸出手,就能包裹住她。
温素无力动弹,也不想动弹,她张嘴,声音涩的嘶哑,“何文宇,你方便送我去医院吗?”
她声音小而细,在寂静车内像嘶鸣,在场的人都听清了,老鬼从驾驶座扭头,“温小姐,您被注射了药,本来就准备送您去医院的,只是谢总堵着路。他实在不心疼您,在乎面子大过在乎您。”
谢琛神色骤变,一把扯过温素,猝不及防的力道,何文宇却反应迅速,抱紧她,“谢总有气别往素素身上发,有什么不满尽可冲我来。”
谢琛不松手,半个身子挺进车内,“什么药?”
他揽过温素肩膀,察觉她瘫软的虚弱,燥意惊变寒怒,“何文宇。”
突如其来的一拳,谢文宇避不过。
谢琛曾经在部队是最尖利的那柄刃,虽然他入伍时间不长,出任务次数也不多,但每次任务坚险,跨省抓捕、跨国追踪,常有兵器限制,需要赤手空拳,殊死搏斗。
他身手相当过硬。
何文宇是歪路子,一拳一脚都是靠斗殴混战经验摸出来的,阴狠毒辣却不成体系,比不上部队千锤百炼的杀招。
温素感到震感的一瞬,闷顿声在耳边炸开,她刚喊出,“别打。”
就感觉身体腾空,被火热的怀抱完全裹住。
何文宇第一反应反手抢她,谢琛退出车厢,一脚踹上车门。
等候多久的白手套,即刻围上来,拦住何文宇,“请您配合,若有反抗,我们有权拘捕你。”
何文宇两眼泛起猩红,他攥紧拳,眼看着前车尾灯消失在车流。
鬓角的骨头鼓了鼓,闭上眼,强压情绪。
“我配合你们工作,我的司机可以走吗?”
白手套点头,“可以。”
老鬼不用吩咐,立刻启动车辆,追向谢琛离开的方向。
…………………………
车内,温素躺在后座。
谢琛车速高,她在椅垫上只觉头晕目眩,本能要张嘴想喊,没来得及喊出口,眼前一黑,整个人滚落在脚垫上。
沉闷的响声,惊动了驾驶座男人,他还扶着方向盘,当即靠边停车。
温素趴在地垫上,全身软塌塌的,一直清明的神智,也开始恍惚。
梁纪深打开后座门,拦腰抱起她,大步冲到车头,伸手拦车。
他还未曾有过这样狼狈,支顾不及的时候。
抱着她没办法开车,开车没办法抱住她。
她轻飘飘缩在怀里,贴着他胸口,往常最慰贴的依偎,心口却一厘一厘地抽紧,胀麻到喘息有点压抑。
车停的这个路段,道旁的沟渠在施工,熟悉路况的车都会绕行,谢琛等了半天,只等来老鬼迎向他靠近,打双闪示意他上车。
谢琛眼中泛着冷意,他没多犹豫,拉开后车门上车。
老鬼后视镜扫过温素状况,脸上讥讽更浓,“跟宇哥这么久,温小姐还能说话,怎么一到你身边,温小姐不是晕就是昏。谢总护不好温小姐,还不如……”
“闭嘴。”
谢琛脾气不好,但也不差,不到暴脾气的地步。
他惯常风平浪静,比大吼大叫威慑恐怖。
只这两个字,老鬼不由自主紧了紧头皮。
逢人对阵,气势一虚,就如墙倒屋塌,老鬼不甘,“谢总有本事冲人发火,怎么不把本事用在宵小身上。温小姐命只有一条,经不起您身边苍蝇折腾。”
谢琛盯着后视镜,一张脸眉深目遂,锋利的眼神深不见底,老鬼不经意对上,一瞬间像被刺穿,又像被冻住。
他一激灵,缓过神再看。
后座的男人已经低下头,目光落在温素脸上,平静的又紧紧压抑着,惊涛骇浪翻腾起一瞬又熄灭,老鬼险些以为是错觉。
他肩宽背挺,却在温素窸窣虚弱的呼吸声,像覆了一层无声的瑟瑟,寂寥又英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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