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小瓶子,手指用力得隐隐泛白。
“钱掌柜和你认识的某个人很像?他们有什么共同的特征——比如说都很胖?所以你一见就觉得厌恶,以至于在他凑近过来时下意识想要反抗?”
傅偏楼脸色随着他一个又一个抛出的问题变得难看起来,浑身僵直,一副强忍恶心的模样。
谢征本来打算问得更详细点,但看人的反应,还有小小年纪就无可挑剔的美貌,忽然有了一个不太美妙的联想。
他深深吸了口气,再开口时声音艰涩:“好了,我知道了。”
他现在很想把011拽出来质问,谁规定的反派boss就非得拥有一个悲惨身世?难道就不能是野心家、天生坏种、或者反社会杀人狂?
倘若如此,他肯定心安理得多。
沉默好一会儿,谢征闭了闭眼,将不忍和怜悯尽数从心中剔除,重又恢复冷静。
一码归一码,再可怜,也无法抹消傅偏楼差点犯错的事实。
“钱掌柜是钱掌柜,不是其他人。就算他不怀好意,在对你下手之前,也得先过了我这关。”
谢征一字一顿,“相对的,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没经过我准许,绝不能用这只眼睛看别人。”
“你听话,我就养着你,谁也别想动你。”
“今天谅你是第一次犯,姑且就算了。”他从旁边的碗里拈出一粒硬块,递到傅偏楼唇边,声音骤然放低,“现在,张嘴。”
傅偏楼眨眨眼,顺从地张口,把东西含了进去,然后被齁得皱起了鼻子。
他一边吃,一边投来迷惑的眼神,谢征意味不明地问:“好吃吗?”
“……”太甜了。
傅偏楼思考片刻,诚实地摇摇头。
谢征面无表情:“那是毒药。”
少年鼓起的脸颊一停:“?”
011不可思议道:【宿主你在干什么?你怎么能给boss下毒!boss死了的话这个世界的气运会崩溃的!】
谢征匪夷所思地回它:“我有没有毒药,你不清楚?是糖块,厨房拿的。”
他把boss一个人丢柴房那么久,多少有些过意不去,看见就顺手捎来一块,小孩子一般不都喜欢这种甜甜蜜蜜的东西?
011讪讪不语。
这不是,宿主老是自顾自地行动嘛……它还以为谢征什么都干得出来呢。
那厢,傅偏楼明显吃也不是,吐也不是,睁大眼睛瞪着谢征,里头写满了震惊。
“已经入了口,什么都晚了。”谢征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有解药,很快你就会穿肠烂肚,血流而尽。”
“想活命就听话。”他手伸入怀,将编好的红绳取出,“把手伸出来。”
傅偏楼“唰”地背过双手,脸上变幻莫测,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匪夷所思,一会儿后悔莫及。
领人回来后,谢征还是首回见到他这么丰富的表情,而非压抑的淡漠乖顺。
011率先绷不住,发出鹅鹅鹅的声音:【宿主你好坏啊,干嘛这么逗小boss,看把孩子急的】
它笑得太猖狂了,谢征唇角没压平,也跟着泄露一丝哼笑。
他掩饰地清清嗓子,严肃道:“戴到手腕上,不许摘,洗澡也不行。以后每个月找我检查,没问题的话,我才会给你解药。”
“你也别想着杀了我抢药逃跑,一枚解药只能生效一个月,做法只有我知道。”
傅偏楼和他对视半天,终于屈服,不甘不愿地伸出左手,让谢征替他扣上活结。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戴上红绳后,一直萦绕在傅偏楼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阴郁之气忽然为之一清。
“好,”谢征点点头,起身准备再去厨房一趟,“我去拿解药,你……”
话音未落,背后猛地遭人一扑。
傅偏楼实在太轻了,即便看得出用了很大力气,也只让他脚底踉跄几步。
谢征不知道他突然发什么疯,扶住墙壁站稳身体,蹙眉转头,只见少年连咬带扯,把刚戴好的红绳捋了下来,攥在手心茫然若失,眼角都红了。
“还是没有……不在了……为什么不在了!”
久不开嗓,傅偏楼的声音嘶哑干涩,带着变声期的粗砺,听上去宛如石子滚过。
他剧烈地发着抖,好似在面对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冲四周大喊:
“你去哪里了?你也要把我丢掉?不……不可能,你想要我的身体对不对?你不可能离开的……”
“不可能离开……”目光移向谢征,他喃喃自语,“所以……你做了什么?”
谢征一凛,想避开他的眼睛,却晚了一步。
那只湛蓝的眼眸朝这边对焦,散发出魔魅的、引人瞩目的光彩。
“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它才会消失。”傅偏楼冷冷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把它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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