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里间的卧室内,医生们正在给一位精神失常的女患者汇诊。外间的客厅,沙发上坐着相谈甚欢的四人。满屋子的人,言笑晏晏,但是面色都有些沉重。
若有媒体在场,怕是要惊呆了!
沐家三代经商,年过五十的商界大佬,沐君尧,便是赫赫有名的盛丰集团掌舵人,和他的小儿子沐天霖。
另外两位,同样是重量级人物。
陆家三代行医,陆天雄年过七旬,衣着朴素,大半辈子窝在马家沟养熊猫。旁边是他长子,绿城某三甲医院手握实权的正厅级干部,副院长陆南星。
有人推门而入。
陆英走进来那一刻,病房内的人全都不约而同站起身,齐刷刷朝她行注目礼,她当场愣在原地。
——两家长辈,怎么都在?
——如此隆重,又有什么大事吗?
头发花白的陆天雄,抬手招呼:“乖宝!快进来。”
“爷爷,您老怎么也来了?”
一见从小把她养大的亲爷爷,陆英就觉得格外亲切,脸上扬起甜甜的笑容。可是,看见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也只是疏离冷淡地喊了一声:“爸。”
“沐伯伯好!”
出于礼貌,她规规矩矩跟长辈打招呼。
视线落在旁边西装革履的斯文男子身上,陆英眼眸微闪,语气里藏着满腹的心事:“霖哥哥。”
“英妹妹看见我,似乎不开心,那我走?”
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子,正是沐天霖。他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佯装生气的语气,和脸上的强颜欢笑,让陆英下意识蹙眉。他刚迈开步,陆英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开心!我当然开心!这么久没见,霖哥哥一如既往的傲娇!你都多大了还要我哄?幼不幼稚?”陆英很快就撒手,有几分避嫌的味道。
她冲他做鬼脸。
像小时候一样。
沐天霖斯斯文文仪表堂堂,目光温柔,抬手揉乱她的发,像邻家大哥哥一般,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
“哈哈哈哈……”
两家长辈放声大笑,看到这两个小辈的感情,依旧像小时候那般好,互动如此有爱,他们很是欣慰,彼此暗暗交换着眼神。
医生做完检查,相继离开。
“小英要嫁给霖哥哥……小英要嫁给霖哥哥……”那位患有精神病的中年美妇人,嘴里不停念叨着这句话,傻乐着走过来,抓着陆英的手,又抓住沐天霖的手,交握在一起,重重地拍了拍。
“妈妈!”
陆英十分尴尬,立马抽回自己的爪子。
“这是我上幼儿园说的话,妈您怎么还记着?霖哥哥,童言无忌啊!你可别当真!我妈妈她……你知道的……总之,不作数。”
“怎么就不作数了?”沐董事长难掩悲痛之色,含笑反问。
“对呀!怎么能不作数?”陆南星也反问。
陆家人的名字,大都来自于用药材。爷爷陆天雄,爸爸陆南星,她的妈妈,也就是这位患有精神病的美妇人,名叫杜若。
陆英从亲爸的语气中,敏锐察觉到一丝异样。
陆家三代行医。
沐家三代经商。
沐、陆两家是世交,往上追溯的话,从陆天雄那一辈开始,两家关系就变得很密切,据说陆天雄夫妻对沐家,曾有两次救命大恩,具体是怎么回事,外人无从知晓。
医生嘛,治病救人乃是天职。
在陆英看来,她爷爷救过的人不计其数,现在不也窝在马家沟,整日与大熊猫为伴吗?连她这个亲孙女,十岁之前在马家沟,也是跟着一群野生熊猫,一起长大的呢!
到了她父亲这一代,陆南星毕业于“河医大”,学医有成,进了绿城一家最好的三甲医院,从外科医生到外科主任,三十五岁晋升副院长,年纪轻轻就爬上了正厅级干部这个位置。
至于她的妈妈杜若……
早年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山林,曾生过一场大病,被陆天雄夫妇所救,才取的“杜若”这个名字。后来,沐百川收为养女,算是沐君尧并无血缘的妹妹,沐天霖并无血缘关系的姑姑。
杜若,毕业于“郑大”音乐学院,立志做一名出色的音乐家,可是工作没两年,她就嫁给了陆南星。
陆家还有一个小女儿,是陆南星的妹妹、陆英的小姑姑,名叫陆丁香。和沐家长子沐天霁,年岁相当,青梅竹马,二人情投意合,六年前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某种程度上,陆沐两家联姻,可说是亲上加亲。
沐家小儿子沐天霖,几乎是杜若这位名义上的姑姑,一手带大的!陆英小学转校后,就和沐天霖念了本市最好的公办学校“绿城一中”,他初中,她小学;他高中,她初中;直到他八年前,沐天霖出国留学……
印象中,全是杜若每天接送两人上下学,辞职在家一心做家庭主妇,悉心照顾两个孩子。反倒是亲生父亲,工作繁忙,恨不能天天住在医院里。夫妻二人成婚多年,倒也一直相敬如宾。
直到陆英十八岁高考那年,没有任何征兆,突然离了婚!
亲爸陆南星,手中掌握实权,难免招惹是非,隔三差五就传出桃色新闻。亲妈杜若,患了抑郁症,渐渐精神失常,如今住进了精神病院。
中秋节的车祸,陆英一直被蒙在鼓里。
直到她军训结束。
昨天,沐伯伯突然打电话给她,还专门派了车去学校接,她当时没想那么多,直接就来了!
如今细细回想,才品出不对劲。
怎么那么巧?
沐伯伯像是掐准她军训结束的时间,连爷爷也从马家沟不远千里赶来……两家人聚的这么齐,上次是什么时候?好像是四年前那回,正值她高考,爸妈突然离婚……种种迹象,让陆英心生警觉,像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什么?订婚……不是……等等!霖哥哥和我什么时候订的婚,我自己怎么不知道?”陆英面色大变,震惊有余,欢喜却无。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两周前!
朱隽学弟红着眼眶,反复向她求证的画面,一遍遍在眼前闪现……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难怪七班男生集体反常!
原来根源在此!
她、订、婚、了——身为当事人的她,居然是最后一个知情人?这世界到底怎么了?总不会是她自己……患了失忆症,忘了什么重要的记忆吧?
简直就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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