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聪在公司系统内的人事状态已经变成“休假”。他神情萎靡地从办公室出来,看见君子怡,对着她勉强笑了笑:“子怡。”
君子怡也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好休息,许总。”
“谢谢。”许聿聪摇摇头,尴尬道,“我老婆闹起脾气,真是……唉!先休假吧。”
说完,他匆匆离开,君子怡回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办公室门口,才弯弯唇角,踏入施远的办公室。
……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清晨。
施远的表情也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君子怡坐在他对面:“早,施总。”
施远抬眼看着君子怡,静静地说:“卓秀集团的福利向来好,给高管配车配住宿。”
君子怡愉快地说:“是,许总名下无房,在享受公司配住宿的范围内。他提需求,行政帮他寻找合适的居住环境。”
施远点点头:“所以这是你掌握他私生活的途径。”
君子怡笑了:“卓秀集团入职不查结婚证,他带谁回家,是不是法定配偶,我怎么可能知道。”
施远盯着君子怡,面色不变:“但日常住处的清洁打扫,许聿聪请的是公司保洁员。公司保洁员也归行政管。所以你觉得,你说不知道,我就会信吗。”
君子怡反问:“信不信,影响事情的结果吗?”
施远反问:“这么难看的结果,网上都在传,卓秀公司门口,高管大婆掌撸小三,公司的名誉被按在地上摩擦,就是你要的结果?”
君子怡再次反问:“如果许聿聪具备职业道德,不把私人情感带进公司,会有这样的结果?你应该责怪谁?”
施远沉默。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考验人耐心的程度,才说:“你要什么。”
君子怡很坦诚:“我要整块aigc业务。”
施远也很坦诚:“不行。”
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感情和工作分得清清楚楚,是他和她对彼此能力的尊重,也是对双方关系的尊重。
君子怡靠在椅子上:“我以为,在与许聿聪的合作中,你已经看到我的实力了。”
施远点头,然后说:“然后呢?除了我,还有谁看到了?资方看到了?股民看到了?还是相关行业看到了?行业的颓势下,我们改革就是为了提升信心,你觉得,你的履历、背景、从业经历还是外部形象、甚至性别——能提升市场的信心吗?”
君子怡摇头:“这是你该考虑的问题。核心业务启用女高管,如果不能提升市场信心,那是你工作水平的问题,根源不在女高管身上。”
两人对视半晌。
施远说:“子怡,这是生意。到了我们这个层级,选人,已经和能力没有关系了。选人这件事本身,也是生意。”
君子怡点点头:“我认可。”她把一个信封拿出来,放在施远面前,推了推。
施远盯着君子怡,太阳穴有青筋鼓出。许久,他缓声问:
“你背叛我?”
君子怡笑了笑:“施总,到了我们这个层级,忠诚,也是生意。”
信封躺在桌面,施远没有打开。
他向后靠,靠在椅背上,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然后才说:“中秋后,老总裁指派人事总监就要到岗了。你心里应该清楚,他未来的目标就是你现在的位子——即使这样,你现在也要和我起内讧?”
君子怡伸出手,点了点信封,又向前推了推:“那你呢?如果你能克制自己的野心,老老实实做越城公司总裁,我又哪来的机会争取核心业务,哪来的机会和你起内讧?”
施远没说话,神情不变,也没有去碰那个信封。
他并不知道信封里有什么。
或许什么都没有,只是一叠白纸。
或许有他蠢蠢欲动的蛛丝马迹,但对他构不成威胁。
又或许,有他野心与欲望的实锤,可以当场把他击溃。
这是君子怡的威胁,而施远被她掐中了命门。
他忌惮她,所以这个信封,不能打开。
如果放在别的公司,总裁会立刻炒掉威胁他的人;但在越城公司,君子怡深耕了近二十年的地盘,没有哪个公司总裁能撼动得了君子怡的地位。
她毫不起眼。然而,等被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根系密布,就连李卓秀想动她,都得迂回行事。
流水的总裁,铁打的君子怡。到了这一步,君子怡倚仗的,不是裙带与感情,而是她这个人本身。
最终,施远没有打开桌上的信封,而是把信封推回给君子怡。
他妥协:“新人事总监入职后,我会立刻向他提出招聘需求。在招聘期间,aigc业务给你代管,直到下一任数字化业务总监入职。”
君子怡得到了她想要的。
她伸手拿回信封,笑了笑,丢进身边的碎纸机里。
随着切割的声响,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多了一层稀碎的、拼不回原型的碎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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