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断叩头,“请大人为我主持公道。”
花狸赶紧拉起她,“你先起来慢慢说。”
“听你口音不像封都人?”苏希锦问。
女子抱着灰布袋,哭哭啼啼,“民女乃庐州人,本是良家子。几月前被人掳到青楼,卖给城东方员外做妾。伺候了员外三月,方员外腻了又把我租给他朋友生子。才待一个月,主母就怀了身孕。方员外说我旺人,就把我又租给另一个朋友。”
“那朋友常年流连于秦楼楚馆,将病带给了我。后反咬一口,不给租金,方员外见我没用了,就把我赶出城。”
花狸听得气愤异常,骂道:“丧心病狂,简直不是人。”
苏希锦忍气,皇城脚下,这种事情发生得明目张胆,实在可怕。
“你且随我进城,我先令大夫为你看病。”
车上了解到女子名叫巧儿,泸州人,今年十七岁。与她一起被骗的还有她妹妹,十五岁。不知去向。
她自知生病无药可医,只想求苏希锦帮她找到妹妹。
“我妹妹生得如花似玉,从小被我保护着长大,不知如今身在何方。”巧儿哭泣。
苏希锦让华大夫帮她看看可有治疗希望。
“男……男大夫?”巧儿红着脸躲在花狸身后,不敢上前。
她们生病都是自己躲起来吃点药,能拖过去就活,拖不过去就魂归地府。
华痴眉间的褶皱都快挤成雅鲁藏布大峡谷,神情一派严肃,“在我眼里病人无男女之分。”
“华大夫乃神医华佗之后,肠痈都能治好。”苏希锦劝她。
“想想你的妹妹。”花狸将她推出去。
巧儿这才低头,羞愧地跟华大夫进屋。
一盏茶不到,两人便出了来,“不是花柳病,是长久不治引起的溃烂。我开一些草药,你每日敷上三帖便可。”
巧儿喜极而泣。
苏希锦留她在府里休养,回屋找了张纸记下:女性地位低、女性就医难。
这是她独特的习惯,凡是看到的社会问题,就记载在册。以便自己今后对症下药。
庆丰八年四月二十三,文和公主殁。大理来信称文和公主于半夜三更跳城墙而亡。新王登基,此乃不祥征兆。为了两国和平,希望陈国再送公主和亲,否则兵临城下。
消息一出,全朝震动。
以三大家族为首的政事堂,要求送三公主和亲,并陪嫁二十万。以韩太傅为首的枢密院,认为大理狼子野心,与其谈和,不如一战。
福宁殿外,三公主长跪不起。祈求皇上不要将她嫁给五十多岁的大理王作妾。
是的,大理国有王后,三公主过去只能作妾。
“请皇上送三公主和亲,换边境安宁。”
主和派齐声高喊。
龙凤案上,周武煦双手放置于膝,眼神锐利,不发一言。
枢密副诚意董呈出列直言:“大理乱陈之心早有,公主此去前途渺茫。”
礼部侍郎道,“一个女人与国家安危比,孰轻孰重,董大人能分辨吧?”
“前头是你们不让文和公主回国,”一枢密院武将说,“如今文和公主死因不明,不为之讨回公道。反派三公主和亲,我大陈威严何在?”
“文和公主乃跳城楼而亡,与大理何干?为今之计乃重派一名公主和亲,结两国之好,让大理王朝消气。”
“懦夫!”枢密副承旨怒骂。
“皇上!你瞧。董大人委实粗鄙,竟然骂本官。”
“骂的就是你,一个靠牺牲女人的懦夫。”
两人指头怒骂,又互相有人劝架,一时间朝堂拉拉扯扯,混乱不堪。
周武煦猛然将真龙玉玺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堂堂大臣,成何体统!”
拉扯中的人纷纷停下,扶好乌纱帽,各自归位。
一小黄门自殿外而进,朗声禀告,“禀皇上,苏大人请求觐见。”
众人心中疑惑,她一个女人来这里做什么?莫不是要主动和亲?
周武煦目光一闪,声音冷寂:“宣!”
苏希锦自翰林院而来,行色匆匆。走至福宁殿前时,见到一熟悉的人影跪在青砖地上。
脚下一顿。
三公主抬起绯红的眼眶,狠狠瞪了她一眼,“怎么?看我落难,你很开心?”
苏希锦收回目光,抱袖而进,走至殿外,刚好听到礼部侍郎那句,“让大理消气。”
她站在门外,听里面对骂,等太监通报后才进去。
周武煦与她对视一眼,问道:“苏卿前来所为何事?”
苏希锦持笏禀告,“臣闻大理和亲一事,有自己的想法,特来禀告皇上。”
“哼,”礼部侍郎冷哼,“你一介女子,皇上让你待在翰林院已是皇恩浩荡,有何资格染指政事?”
苏希锦回以冷笑,“皇上都允许了,谢侍郎何故嘲讽我?”
谢侍郎不答。
苏希锦骂道,“懦夫。”
谢侍郎闻言,眼睛睁得浑圆,指着苏希锦颤抖,“你敢骂我?”
“骂的就是你,”苏希锦点头,笑道,“谢侍郎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怪有自知之明的。”
武官阵营传来一阵偷笑,谢侍郎面红耳赤,被涂大人骂,他尚且可以骂回去。
被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骂,他若计较便是失了身段。
苏希锦踱步,脆声道:“方才在殿外听见谢侍郎要将公主送去大理,让大理消气。苏某没忍住笑出了声。”
“大理历朝历代都是我国的臣子,君臣君臣,哪儿有君王让臣子消气的道理?谢侍郎既然那么大方,不如派你女儿去和亲,怎么样?”
谢侍郎便是谢婉之父,苏希锦原本不想牵扯谢婉,此时也是话赶话。
“无知小儿,信口开河,”谢侍郎呵道,“大理索要的是皇室公主,我女儿可是皇室?”
“这有何难?”苏希锦摆了摆手,“封为公主,入名玉碟,历朝历代都这么干。何况谢氏女儿,不是跟皇室一样尊贵?”
谢侍郎不语。
户部尚书道,“依苏大人的意思,也是同意让公主和亲了?”
“不不不,”苏希锦连连否决,仿佛十分害怕与他们意见一致,“下官还没你们那么无耻,堂堂七尺男儿,关键时刻靠女人保富贵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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