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希锦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用白色手帕擦了擦嘴角的点心碎,而后冲着大家温婉一笑。
林氏看着她,神色担忧。
郑小姐笑着给她鼓励。
苏希锦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目光,莲步微移,罗衫晃动。
一身藕荷色素衣锦,点坠一根兰花簪子,杏眼黑溜溜带着浅浅笑意,温婉又不失灵气。
她走上前,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清新脱俗。
“臣女苏希锦,拜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她这个人其实随意惯了,没什么贵族体态。但要让她装,那是高贵也好,仙气也好,什么都能让她装通透。
比如此刻这一手温婉乖巧,便让她拿捏得死死的。
吕皇后眉头一凝,与谢婉一样,又是个以色侍人的东西。
周武煦却仿佛第一次见到她,意外而惊奇,“倒是个温婉娴淑的姑娘。”
身后的许总管嘴唇紧抿,他可是见过她犀利刻薄的样子。
与这完全不搭。
“谢皇上夸奖。”
苏希锦谦逊有礼。
“听五皇子说你擅长写诗?”他问。
苏希锦蟒首微低,嘴唇含笑,“回皇上,是五皇子谬赞了。”
“苏小姐何须谦虚,”跳板上场,吕皇后怎会放过,“苏小姐的名气,本宫在宫内亦有耳闻。不若今日也作诗一首,让大家欣赏欣赏?”
阿芙七步成诗,阿慕五步成诗,且看你如何超越。
众人仔细打量着她,等着看热闹。皇后娘娘一看就是在给自家侄女儿做筏子。
不管苏小姐诗做得如何,都得输。
高座之上,裴阁老不以为意,这丫头看起来十三四岁,作诗能厉害到哪里去?不过是争名逐利的噱头罢了。
“既然娘娘想听,臣女恭敬不如从命。”苏希锦抿嘴,“不知娘娘以何为题?”
你不说题材,我怎知背哪首?
“呵,苏小姐果真爽快。”吕皇后轻笑,慈爱有方,“方才阿芙,阿慕分别以花和月作诗,都是随处可见之物。本宫自然也不能为难你,就以日为诗吧!”
花、月、日确实是抬头可见之物,确实没有为难自己。
苏希锦朝韩国栋方向看去,对方将脸撇向一边,下巴上的胡须一撮一撮,微微翘起。
得,生气了。
“那臣女献丑了。”
她两手合拢放胸前,微屈膝。
如双胞胎兄妹一样,她也站至中央,却呆在没走动。
众人疑惑,猜测她做不出诗来。裴阁老更是低头品茗,正眼不瞧一眼。
而苏希锦却在搜索诗库,看看哪一首诗,既能一招制敌,又符合她的身份。
搜索完毕,她抬起头,眼睛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徐徐念道: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她将李斯的组合诗念出,既有太阳的温度,又有现实的对照。既能体现她关爱百姓,又呼吁大家珍惜粮食。
如此忧国忧民,她自己都被感动了。
这首现实诗与无病呻吟的愁怨诗相比,高下立现。
“苏小姐又作诗了!”
“由太阳联想到百姓,苏小姐心系百姓,当真慈悲心肠。”
“此份心胸,令吾等学子自愧不如。”
“这位苏小姐是谁家的?”有位贵妇好奇问。
她身旁的公子好心道:“工部苏屯田家。”
“难怪,难怪。有其父,必有其女。”贵妇感叹。
父亲管田地,女儿耳濡目染珍惜粮食。
“你们看,她的脚步没有动!”
正在这时,有人注意到了华点。
所有人都看向苏希锦的脚下,寸步未移,一丝未动。
“苏小姐一步未动,出口成诵,当真天才,天才!”
“吕小姐走了七……”
后面的话不敢说,但肉眼可见,苏小姐这首诗好过吕家兄妹。
吕皇后嘴唇牵强地笑着,目光沉沉,双手狠狠抓住扶手,青筋暴起。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给她点颜色就敢开染房。
“好,好,”一直处于下风的韩国栋拍手,连叫两声好,“出口成诵,心系百姓,就是我等也未必有她之心胸啊。”
“你以为呢?裴阁老?”他身子向右边探去,悠悠问道。
裴阁老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不以为意,“苏小姐的心胸,老夫佩服。然就诗而言,苏小姐这首诗太过直白,没有诗意。”
呸,不要脸,你徒弟十六岁了连心胸都没有呢?还嫌弃我徒弟。
“呵呵,”韩国栋抚须而笑,“裴阁老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要求未免太高。”
是啊,她才十三岁。众人赞扬。
十三岁就能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当真有才。
吕子芙站在吕皇后身后,听着周围人的赞美,牙齿紧咬。
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在意东南角那一人。
然而那人此刻却望向场中央的女子,嘴角噙笑,眉眼柔和,温柔如水。
吕子芙心尖钝痛,她握紧拳头,走到皇后娘娘身前。
笑道:“苏小姐当真好文采,阿芙佩服。方才不过玩闹之作,不若请皇姑父出题,我们大家再正经比试一场,如何?”
有气性,皇后满意地笑了,这个侄女儿,深合她心意。
“阿芙不可任性,”她说,“听苏小姐的意愿。”
苏希锦看向韩国栋,对方眉毛飞得老高,大有她不赢就将她赶出师门的意思。
“能得吕小姐与吕公子赐教,是臣女的荣幸。”
“哈哈哈哈,好,赤子之心,尤为可嘉,”周武煦笑声锋利直率而言。
“既然你们三个都有意再比一场,那就开始吧。谁赢了,朕手里这方砚就归谁。”
那是一方紫色冰雕竹歙砚,砚身如墨,勾勒成竹纹,纹丝流畅,顺滑。
吕子慕、吕子芙见了那砚眼前一亮。
一个想着自己用,一个想着送人。
“这如何使得,”皇后娘娘娇嗔了一眼,“皇上自己都舍不得用,哪来给这些孩子。”
“砚台再珍贵,都是给人用的,”周武煦丝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对三人道,“这次就以春为题吧。你们三谁先来?”
吕子慕上前一步,拱手而立,“阿慕为男子,不如阿慕先来。”
他说着,也不见怎么思考,便琅琅出口:“春思梅渚更关怀,
久客泽国去不回。
年夜有时谙此景,
骚人同掷待人归。”
这一首诗有情有意境,描述了他游历各地的感受,以及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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