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子肯定肿起来,童燕燕早就会问我脸怎么了。
“没有,不疼。”
我没有躲,把脸展示给了爷爷看。
闻着泡面咸鲜的香气,一直没吃进东西的胃不乐意的叫嚣起来。
听着我胃里控制不住的一连串“咕咕”,爷爷不再跟我讲话,让我赶紧吃吧。
“给你饿出个好歹来,你妈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妈脾气倒也没有这么爆吧……”
我吸溜吸溜地快速吃着面,还是没忍住跟爷爷搭话。
爷爷动不动就说我妈会怎么怎么样他,可在我的记忆跟感觉中,我妈虽然在我做错事儿的时候也很严厉,但平常大多数时候还是一个很温柔亲切的人。
“嚯,她脾气不爆,那全天下就没有脾气爆的人了,”
爷爷似乎是带着回忆感叹一句,
“那时候,因为你爸爸的事情,她差点把房顶都给拆了,你二叔跟三叔只要上来劝,肯定就会挨她一顿打,就连我……”
“亏她还能记得我是她公爹,要不然连我都得揍,她那时候又怀着你,我们谁也不敢还手。”
爷爷说着说着,又很累似的深叹一口气,
“虽然你看上去大部分都很像你爸,但执拗这一点上,跟你妈还是挺像的。”
当年妈妈为了找到爸爸过世的真相,怕是打好了豁出命去的谱。
现在回忆起来,只有三言两语讲述她的执着,但当时的情况,肯定是藏在言语与回忆背后,我无法理解的艰辛。
“所以,您为什么一定要阻止她呢?”
虽然我可以不怀疑我爸的死跟爷爷有关系,但当年爷爷阻止我妈继续追查真相的样子,确实显得这件事背后有隐情。
真的只是身为父亲看不下去,想让儿子早点入土为安吗?
我没有做过父亲,所以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假设出任何一种定论。
“你爸他……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他。”
爷爷没有正面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只深叹了一口气倚靠在轮椅的靠背上。
我低头努力吞咽着逐渐开始由烫变温的面汤,摆出一副“我不会再追问”的样子。
但没想到,这一次是爷爷主动聊了下去。
“难得就我们两个人,不想聊聊吗?”
“呃,那,那个,那聊什么?”
我猝不及防,竟然被已经变温的面汤烫了一下舌头。
“聊聊你爸,”
爷爷靠在椅背上扬头看着天花板说,
“你之前说得对,你是他儿子,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留下的后代,你有权力知道关于他的事情。”
“又或者说,你还是想自己去探索,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想再去三楼,我也拦不住。”
我愣了一下,想到了此刻在我裤兜里的,那把小小的铜制钥匙。
那是昨天晚上爷爷打过我之后给我的,他告诉我,三楼我父亲房间门上的钥匙不在那个钥匙串里,而是被他一直贴身收着。
那个房间里锁着我爸的所有遗物,这一把小小的钥匙,似乎就成了连通他们父子两个之间最后的桥梁。
而昨晚,他没有任何解释的把钥匙给了我,就好像是架起了另一座桥,打开了另一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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