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任淮不敢、亦不忍。
黑夜之中看不清少女的面庞。
他只能好言相劝:“这位小姐,我方才去旁边的河沟里洗了个澡,你若是不将衣服还给我,我就去陛下面前告你非礼了啊!”
少女捂着嘴轻笑两声,将衣服扔到任淮脚下,转过身去背对他:“你在撒谎,你方才分明是去燕王府大营那儿放火了是不是?”
任淮一边手忙脚乱穿衣服,一边被她一席话吓得汗毛倒竖,难道真的要逼他痛下杀手吗?
谁料那少女忽然转身,朝他走近:“嘉义伯下次纵火之前能不能叫上我?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哼,谁叫那母女俩天天横着走。”
这是什么情况?结合她的语气——莫非她就是祝美人的妹妹,祝思盈?
祝思盈垫起脚捏了捏任淮的脸:“还愣着干什么?你再犹豫片刻就该烧遍整个羲和谷了!”
祝思嘉今夜不在,她寻不到理由可以坐在离晏修比较近的地方,整个庆功宴变得索然无味,所以她趁人多,偷偷溜出来透风。
任淮这才回过神,他摸了摸脸上被祝思盈捏过那块,整张脸都迅速烫成一片:“今夜之事还请三小姐过目就忘。”
祝思盈轻拍手:“去吧,等你好消息。”
两个时辰后。
晏修回营,钟姑姑打了个盹的功夫,他就已经走到身前。
糟了,忘了去提醒祝美人!
钟姑姑向晏修默默行礼,刚想开口说话,却遭晏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晏修独自一人走进帐中。
今夜燕王府营帐着火一事动静不小,整个营地早就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直到一个时辰前才彻底解决完此事。
这都没能将祝思嘉吵醒,看来她是真的累极了。
晏修坐在榻边静静凝视着她。
帐中只点了微弱一盏烛火,能照明的同时亦能不打扰睡眠,昏昏黄黄烛光打在祝思嘉娇美的面容上,虚幻而勾人,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除了她那双皱得极紧的柳眉。
想来她睡得并不好。
晏修轻轻抚了抚她的眉心,朝屏风后的浴盆走去。
次日。
祝思嘉睁开眼时,天光大亮,而自己正依偎在晏修怀中,死死抓住他的衣领不放,就连腿也搭在他身上。
完了!自己怎么就能睡过头?
这一瞬间她脑子里想了很多东西,但最致命的便只有一处——若是晏修昨夜听到她口中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该当如何?
她清清楚楚记得自己昨夜又做噩梦了。
她梦到了自己上辈子和晏行成婚那日,晏行虽厌恶她,可他依旧挑开了她的盖头,与她行房。
那是她的终身噩梦,她流了很多血,她从未觉得原来人可以这么痛,她哀求了晏行一遍又一遍,可换不回他的一丝怜悯。
第二日一早,等待她的是一碗绝子汤。
至阴至寒的方子,普通妇人喝了也会血崩七日方可止住。
晏行亲手灌着她喝下那碗药,随后就消失在逸王府。
“你昨夜为何一直说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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