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穆亦寒自觉出了里屋后,冯氏忙接过小闺女,难受得搂在怀里。
姜丰年他们坐上了炕,沉默得一言不发,只心疼自己妹妹,在沈家那段日子得是有多难熬,白让她不想认爹。
小孩子哭着哭着就没劲儿了。
哭过三气儿后,小糯宝就躺在冯氏的怀里,抽抽搭搭地睡着了。
甚至哪怕入了睡,眼角还挂着好大一颗泪珠,小手也紧紧抓着冯氏衣襟,身子时不时就动一下。
众人的目光,都不舍得地望着妹妹。
“娘。”终于,孙春雪个傻大憨,头一个开口了,“我怎么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呢,咱糯宝,怎么就成了国师闺女了。”
李七巧垂着双目,伤感极了,“咱糯宝天生异相,我以前就想过,弄不好是哪个大人物的骨肉,没曾想,原来是国师的。”
姜丰虎过去亲妹妹一下,又难受得不行,“国师大人也是,来咱家住了这么久,早把他媳妇儿名说了,咱不就早知道了,弄得父女就在眼前,却现在才知道。”
“娘,那现在咋办,糯宝不愿认爹,那她就能继续留在咱身边,不会被带走吧。”姜丰年只担心这一件事。
这话一出,姜家人都不吭声了。
丰景和丰苗一直没插话,却是双双边哭边抹泪。
从妹妹哭时,这俩小子就绷不住了,恨不得代妹妹难受。
眼下,一想到国师可能会把妹妹带走,他俩就像是鱼儿要离开了大海,觉得天都要塌了。
妹妹就是全家的心肝肺!
人没了心,那还能活吗,要是让他们和妹妹分离,那不是要人命吗!
小丰苗抽着鼻涕感慨,“百姓们都说,国师杀人不眨眼,看来没说错,他这一来咱家,就要掏咱全家的心啊,他可真是个大魔头!”
这孩子向来嘴贱逗乐,可这一回,家里却没人笑得出来了。
“若是旁人,咱还可以把妹妹留下,可他是国师,全南纪没人能压的过他,咱们小小农户,那是想都不要想了。”孙春雪看着全家。
“娘,要不咱们把妹妹藏起来,不交给国师,他要杀要剐,随他的便了,反正妹妹也不想要他。”姜丰虎气血上头,说的却全是傻话。
李七巧蹙眉道,“糯宝怎会不想要爹爹,她那不过是一时气话,迟早还是要认回去的,咱们怎能只顾自己。”
萧兰衣也没缓过神来。
想不到,刚认的妹妹,就要去给国师当闺女了。
他这会儿头一个想到的不是别的,而是丰泽还不知道呢,要不要去信一封,和他讲一讲。
不过这念头一闪而过,萧兰衣又嫌弃自己,真是婆婆妈妈。
丰泽在南军还不知如何呢,他乱写书信,岂不是扰丰泽心绪。
冯氏看着怀里小人儿,满面伤感,却还是知道,自己的乖宝儿是有大福之人,配得上这人世间最大的富贵,自家绝不能自私。
她抹了把眼睛,看着孩子们,“糯宝本就是明珠,能来咱家走一趟,已经是上苍对咱家无上的眷顾,咱做人不能自私。”
“你们舍不得妹妹,娘当然都懂,但明珠自有去处,你们又舍得让它蒙尘,跟咱一起守在这小村子里吗。”冯氏叹气道,“糯宝将来不管去哪儿,心里都不会忘了咱,咱就让她像个小风筝,高高地飞,咱就只管在下面看,看她康健快乐就好。”
都说父母之爱子,当为之计深远。
冯氏不会拿爱做借口,把小糯宝占为己有。
她吸了吸鼻子,“跟着国师,糯宝这孩子定不缺好日子过,不过当然,要是哪一天糯宝在国师身边,待得不高兴了,那她要是想回来,咱说什么也得把她抢回来。”
全家人都流着泪点头。
穆亦寒站在窗外,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姜家本可以挟恩索报,这可是个得泼天富贵的好时候。
却想不到,都到了这时,姜家却只有对小糯宝的不舍,完全没想到起贪念。
而冯氏更是深明大义……
穆亦寒心中百感交集,眼眶也生起温热。
这么用心养闺女的人家,他又怎会,让糯宝强行和他们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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