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小声道:“三娘莫急,此事我告知你,但千万别供出我。”
“我知,大人放心。”
差役放下心来,道:“其中缘由,或许三娘还要归家才能解决。”
“我好容易来了石头城一遭,为何还要归家?难道是文书哪里不妥么?”
“非也,这是三娘的家事,旁人不好干涉太多。”
叶霓这才明白,原来是黎东氏扣着她的文书拿乔作怪,想要逼着二娘归家,真是好算计。
她冷哼一声,将那驴车一锁,带着七八个汉子就直奔黎东氏大门。
“三娘,这是怎得?”里正家的大郎刚刚去买了些盐巴种子,刚一回来就见叶霓满脸煞气。
旁人不好三言两句将事情交代清楚了,这大郎的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他道:“这黎东氏实在欺人太甚,当我们仓河村无人了么!”
“你们不必随我一道,再这么着他家也是个士族……”
谁知叶霓的话还没讲完,里正家的大郎便阻止她道:“三娘不必惧他们,若是果真如此,咱们便连夜驱车到亭长那儿,叫亭长评评理!”
“是啊,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今日欺辱三娘,明日不就能欺辱咱们了?还有没有王法!”
“有亭长在,谅他们也不敢!”
十里为一亭,这时候的亭长专门负责治安问题,若是得闲,也会帮着地方官员催缴租庸调,在一定程度上与地方官员是掣肘的关系。
为了避免士族垄断,亭长往往从下属乡绅中选拔,巧就巧在,石头城附近的两个亭长,一个出身仓河村,另一个则是李家庄的王氏子弟,祖上与叶家相交甚笃,叶家遭灾时,这亭长也没少照拂。
虽说早就知晓这是个人情社会,但真的身处其间被人护着时,叶霓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她朗声道:“好,还能惧他不成,咱们仓河村的人也不是好拿捏的!”
被这股士气鼓舞着,叶霓也拿出前世做货郎的架势来,她买了对锣鼓,一路敲一路吆喝。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咱们石头城的黎东氏,那是出了一个真汉子!”
被动静吸引来的群众问:“不知是哪位真汉子?”
叶霓笑道:“还能是谁?自然是吃喝嫖赌样样行的黎九郎呀!”
四下哗然,石头城恁小的地方,一个人是甚品性大家心里都门清着呢,顿时有人笑出了声来,更有好事者已经往黎东氏家跑去。
叶霓半点没拦着,还是一边走一边敲。
“三娘为何如此言说?”
“黎九郎逼走发妻,又强扣我文书,出尽风头,这下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咱们石头城是他们黎东氏的天下!”
三言两语,就将围观群众的愤怒点燃,是啊,这黎九郎仗着家里那点权势,这些年欺善怕恶的事情做得还少么?!声讨黎九郎的队伍渐渐壮大。
好在前面跑去告状的好事者腿脚还算麻利,那黎二郎黑着脸赶来。
“三娘何出此言?”
对上这号人物,叶霓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道:“小女子句句属实,若是二郎不信,尽管去问。”
“是哩,前几日我也瞧见了三娘过来递交文书。”
“果真未盖章么?”
“还能有假?前日城东打铁铺的文书递交上去,今日都开张了,三娘的定是被扣下了。”
众人三言两语,句句都把事情锤死了,黎二郎心知又是那个不争气的弟弟惹事,他强忍下怒火,作揖道:“此事我定会给众人一个交代,但三娘言石头城乃是我黎东氏的天下,实在言过其实!”
对方肯退步,叶霓也识趣,她道:“此乃小女子情急之下误言,若是二郎能给我一个说法,我也会为我的言行道歉。”
平日里再怎样嚣张,摊到明面上就不一样了,那就成了众矢之的,更何况还是上面有大人物要莅临他们石头城的眼下?
黎二郎见她还有商量的余地,心里也松了口气,他将众人安顿好后,也连忙回去质问自家弟弟。
“九郎呢?”
家仆道:“九郎昨日酒水饮多了,如今还睡着。”
“好啊,我在给他收拾烂摊子,他却呼呼大睡!”
黎二郎脆弱的理智彻底崩盘,他指使家仆提来一大桶井水,“倒上去。”
“啊啊啊!”冰凉的井水冻得那黎九郎醉意全无。
“二兄,这是怎得了?”
“三娘的客栈文书,是你扣下的么?”
黎九郎擦了擦头发,浑不在意道:“原来是这事,二兄这般严厉,弟弟还以为家中出甚变故哩。”
这孽畜!若是再晚些,只怕自家祖上辛苦经营多年的家业,都要被他霍霍完了。
黎二郎气上心头,直接将人自床上扯下,“跪行出门,向三娘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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