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在替那人做中衣。
因着手上的伤并未好全,她每一针每一线都格外认真,故而做起来,也比之前要吃力数倍。
可不过一眨眼,她就成了那人出城的幌子,被遗忘,被放弃,还差一点丢了命。
宋锦茵伸手将中衣拿了出来。
府里绣娘不少,裴晏舟的东西并不一定非要她来做,只是最初裴晏舟罚她,让她连带着脚上的靴子,从里到外的替他安置一身。
这一开始便没了完。
只是外袍和靴子到底是费神,她便渐渐只做些中衣和足衣,每年再替他做一双锦靴。
“锦茵姐姐怎么起身了?”
雪玉从外头回来,见她站在屋里,赶忙放好手里的热水来扶她。
“大夫说该要走一走才好。”
宋锦茵看着她笑了笑,而后将手里的中衣递过去:“劳烦雪玉帮我叠起来,收到木柜里头可好?”
“咦,姐姐不做了吗?这件中衣瞧着像是快做好了的样子。”
“不做了。”
宋锦茵说的很慢,一字一顿,也不知是说给雪玉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以后这些东西,都不做了。”
她只是个奴婢,暖床也好伺候也罢,她只干她该干的活。
其他,再与她无关。
裴晏舟回府时脸上还带着倦色。
他拿着信件去了书房,刚踏进屋子,突然脚步顿了顿。
“她如何了?”
“回世子,锦茵姑娘已醒。”
“大夫怎么说?”
王管家有些犹豫,一时之间也没接上话。
裴晏舟周身冷了一瞬,看过去的目光带着凌厉:“说。”
“锦茵姑娘没叫大夫。”
王管家有些忐忑,喉间咽了咽,皱起的眉心满是无奈。
“锦茵姑娘说她只是个奴婢,没身份总是请大夫,还说昨日医馆的大夫很好,能不能治的也都给她治好了,没必要再让旁人多跑一趟”
能治便治,是他昨日说过的话。
裴晏舟周身气息愈加冷寂,转身便离开了书房。
可明明早上离开前才亲眼瞧见了她脆弱的模样,此刻推开门,看着她羸弱的身子,裴晏舟的心还是狠狠地缩了一下。
“世子。”
宋锦茵看见那道身影出现,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她现在不想看见他,所以她不愿叫大夫,不愿好那么快,也不愿踏出这间屋子。
直到裴晏舟站到她跟前,宋锦茵才叹了口气,朝着来人福了福身子。
浑身还是很痛,尤其是被他抓住胳膊阻止她行礼的动作时,那力道让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为什么不叫大夫?”
裴晏舟收回手的动作有些犹豫,怕她跌倒,又怕再伤了她。
“也不是请了就有灵丹妙药,能立马痊愈。”
宋锦茵抬眸对上他的视线,相比他此刻眸底积压的暴戾,宋锦茵反倒平静得不像话。
“王康久!”
裴晏舟没回头,只紧盯着她,嘴里喊着屋外的王管家:“让你去叫的大夫呢?”
声音里透着怒意,让外头的人也明显慌乱了起来。
“世子爷何必动怒。”
宋锦茵打断了他,说话间退了两步:“奴婢已经醒了,何必再多此一举?世子若实在气恼,便当奴婢没救回来便是。”
“宋锦茵!”
裴晏舟呼吸一窒,只觉得她眼下这副模样比之前的倔强更为刺眼。
余光中是桌上那个针线篓子,这是他每次过来都会瞧见的东西。
可今日,那里头却好像有些不一样。
裴晏舟看了过去,随后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
不敢承认心底莫名漫出的惊慌,他袖中手紧握成拳,指骨泛白,青筋凸起,眸色陡然幽冷。
他问,“那件中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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