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是该夸表妹蕙质兰心,还是该赞你神机妙算呢?你是如何想到从宋海身上下手的?”
宋嫣然之所以在宋海身上布下这么大的棋局,一是因有前世的大仇在,二便是为了控制宋清帆,将他变成宋清君身边最大的暗桩。
只没想到宋清君比她下手更快,若无这些筹谋,今日怕是要麻烦许多。
陈御史毕竟是外男,他救了母亲依然于理不合,至于宁王……
宋嫣然叹息一声,他的处境也不容乐观,她不想牵连他。
“表哥。”宋嫣然低垂着头,轻轻唤了一声,她盯着绣鞋上的珠花出神,突然问了句,“表哥,我是不是真的很像宋清君?”
金寒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你自然还是更像姑母。”
宋嫣然摇摇头,轻抬螓首,那双总是清冷坚定的眸子倏然如破碎的琉璃,光晕支离,“我说的是心肠,我们其实骨子里是一样的,凉薄、冷血,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自重生后她满心想的都是复仇,她将宋清君视作生平最痛恨之人,可今日宋清帆一番话却点醒了她。
她处心积虑,所做之事其实又与宋清君有什么区别呢,她终究还是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人。
头顶倏然传来一阵暖意,金寒时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笑得温柔似暖阳,“亏我还以为你聪明,不想还是那个小傻瓜。”
他没劝他什么,反是举了个例子,“南疆时常骚扰大越边境,抢劫钱粮,杀我子民,是否可恨?
宁王爷率兵击退南疆,不知杀俘多少南疆士兵,他觉得他也是恶人吗?”
宋嫣然眼睑微颤,他不仅是越国的王爷,更是岐山百姓的庇护神,他是神袛,怎会是恶人?
“当别人举起屠刀时,我们也只能随之如此,这并非作恶,而是自保,两者是全然不同的,明白了吗?”金寒时耐心又温柔,眼中溢满了兄长的疼爱之情。
宋嫣然弯弯唇角,也觉自己有些矫情了,她实在是太痛恨宋清君了,所以一想到自己身体里流着与他一样的血便会觉得自己都是让人厌恶的。
“我知道了表哥,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金寒时轻举扇子轻轻敲了敲宋嫣然的头,“你呀,这颗小脑袋里就是想的东西太多了,待你回金府我非要好好给你洗洗脑袋不可!”
宋嫣然忍俊不禁,兄妹两人相视而笑,藏在暗处的墨东却不禁心里泛酸。
啧啧啧,这也不知道说什么呢,两人笑得这般开心,又是摸头又是说笑的,表哥表妹这种关系真是越想越暧昧,主子好可怜哦。
金家抬着一列嫁妆浩浩荡荡的回了金府,两人义绝之事闹得城中沸腾,许多人都出来看热闹。
本有些觉得金氏不识好歹的,在看到这么多嫁妆后也都闭上了嘴,出嫁十余年嫁妆还能剩下这么多,可想金家之实力丰厚。
纵使以后做不成官太太,可身为金家的女儿自是锦衣玉食,依旧可以过得顺遂自在。
金氏拉着宋嫣然的手不愿放开,最后还是宋嫣然笑着抽出手,与吴氏白氏道:“劳烦两位舅母照顾娘亲了,我不会有事的,你们不必为我担心。”
她转身迈进宋府大门,一面吩咐小厮关门,一边笑望金氏道:“娘亲快走吧,宋府这种地方不值得你逗留。”
她心知金氏放心不下,那就只能由自己狠下心肠。
府中下人都用一种复杂的表情看着宋嫣然,别人家父母争吵,儿女都是哭求劝慰,如这般推着母亲离开的,还真是难得一见。
金氏离开后,府中的风向便彻底变了,当晚送到明嫣院的饭菜只有冷汤剩饭。
宋嫣然只扫了一眼,莫不在意的勾唇笑了笑,与阿芙芬儿慢条斯理的用起墨东带来的饭菜。
次日,阿芙气冲冲的回来禀告,“小姐,老爷不让咱们明嫣院的人出府了。”
“嗯。”宋嫣然显得并不意外,只淡淡应了一声,“那就安心待着吧。”
反正很快就能彻底离开了。
长公主府。
平乐长公主显得有些心绪不宁,宋金两府的事她已有所耳闻,父母义绝也不知那个小丫头如何了。
可等了两日也不见宋嫣然有动静,左思右想她实在耐不住性子,便冷声吩咐宫人道:“给宋府下个帖子去,本宫要见那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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