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学生的试卷都会三名官员审过。若是有等次悬殊的,又会经过三名官员重新审阅,最后从一千名中选出最好的一百份,呈给十位副考官审阅。”
莫浔说完,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十位副考官审阅试卷与之前相同,每人十份,每份试卷要有三位大人的评级,最后从一百份中选出二十份,交给主考官。主考官召集十位副考官,又对这二十份试卷进行审阅,选出最优的三份。从始至终,这一整册试卷,从头到尾都是密封的,直到分出最后的三名……”
许长安不等莫浔说完,就抓住莫浔话中的漏洞:“大家都听到了吧,到后面,试卷上的名字肯定漏出来了。”
“是漏出来了。”莫浔点头,“所有的试卷已经评审完毕,要选出上榜的人,自然要将试卷全部拆封。而且拆封后,也最少有三名官员反复核对,绝无差错。”
“好,那就算这个小娃儿能写出精彩绝伦的文章,在前三名里头,那最后又是谁给他评了第一呢?而且,他的名字写的都是错的,你们将他的名字改了回来,自然是你们当中有人认识他,这才给他改了名字,那个认识他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给他评第一的人呢?他就没有私心嘛?”
“你们见那人给他改名字,放第一,肯定那人官职比你们的都大,不然你们为何不严词制止,你们就敢说这不是徇私舞弊嘛!”
许长安的两个狗腿头点的跟捣蒜一样:“对对对,知道他叫什么,还给他搞第一,肯定是有关系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肯定有关系。”
“大家服不服?”
“不服,不服,我们不服!”
回应的都是刚才站出来的没有中榜的十个人,许长安见状,突然指着红榜上的头两个人说:“舒赟兄,曾令兄,你们二人虽也是榜上有名,可世人说起来,只知榜首,任谁都要夸赞一句英雄出少年的。可谁又知道,第二第三是场面寒窗苦读十几载才换有红榜上的一席之地,若不是有人包庇,你们都可以前进一位,甚至荣登榜首,你们就不觉得委屈吗?”
没人站出来,也没人附和。
许长安仰头长笑:“看到没有,果然人都是自私的,反正你们榜上有名,已得秀才身份,若是此刻与官府为难,岂不是误了你们的大好前程。我许长安,虽然寂寂无名,却也不愿意做这缩头乌龟,今日势必要将这是非黑白分个清楚,还这些没考中的学子们一个公道,还世人海晏河清。”
“说的好,我们要公道,我们要公道!”
十多人振臂高呼,步步前进,逼的莫浔往后退,“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你们这是要造反嘛!”
“莫大人!”一直被忽视的裴长安突然一撩衣袍跪在了莫浔的跟前,吓的莫浔差点跳起来,一想,他年纪够大,也当的起这一跪,“你这是做什么?”
“闹出此等事情,皆因学生之错,还请大人收回榜首之名,判学生成绩作废,方能平息众位学生的怒火。”裴长安道。
他一说,现场竟然安静了下来。
秦颂气的调教:“长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之前那位帮衬他的二位男子也说道:“是啊,小弟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别自持自己文章好,来年还能考上榜首,这上榜的事儿,看实力,但也看运气啊!你这小嘴一扒,可千万别把自己的前程搭进去啊!”
“学生很认真,我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夫人,您,您劝劝公子啊!”秦颂着急上火。
他的淮山学馆,这么多年,终于教出了一个天才,才上大半年的学,七岁第一次参加秋试,就能捧个榜首回来,这对他来说,对淮山学馆来说,是天大的大喜事。
别说是近十几年了,就是大越建朝以来,都没有这么小的年纪拿下榜首的。
淮山学馆要火啊,大火特火啊,最少能火个几百年!
许婉宁不说话,只看着裴长安,“我尊重他的决定。”
秦颂气啊,想骂娘,可根本连个哎字都不敢吐出口。
莫浔听后,认真地的问裴长安:“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可知道这么做,未来你很有可能考不上榜首,一千多人角逐一个榜首,你可知道这竞争有多激烈?你今年不要名次,你明年若是落榜呢?你可知道,这事关你的前程啊!”
“学生知道到学生的前程。可学生也知道,今日大家群情激愤,皆因我写错名字而起,这才会让大家对大越科举产生怀疑,进而怀疑朝廷官员,怀疑科举不公,官员舞弊,这不是学生想要看到的。身为大越子民,自当维护朝廷的公信,维系百姓的信任。”
“说得好,说得好啊!”莫浔激动不已,弯腰将裴长安扶了起来,“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出少年,你小小年纪,就能心系天下,心系朝廷,心系百姓,是我大越之福,朝堂之福,百姓之福啊!”
莫浔哈哈大笑:“无怪乎,皇上会钦点你为榜首,皇上看过你的文章之后,当场拍案叫绝,得知你才七岁,更是称赞你是少年天才,说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成为大越栋梁,中流砥柱啊!”
裴长安:“皇上?”
许长安也听到了:“他的榜首是,是,是皇上钦点的?”
“是啊。刚才本官说了,最后三份试卷,从中抽出来之后,由主考官亲自送到皇上的案前,由皇上定夺一二三名,怎么的,皇上也能徇私舞弊不成?你不是说他不是榜首吗?本官正好带出了前三名的试卷,大家都来看看如何?”
小吏从怀中掏出三份试卷,盖住姓名,一字排开,让在场的人看。
在场的学生凑了过去,一睹前三的文采。
在读到一份卷面整洁,馆阁体的字写的工工整整,无一处更改的文章,里头的观点论据更是让人拍案叫绝。
“这份试卷,观点新颖,突出,让人耳目一新,是三份试卷中的最佳啊,要我我也选这个。”
不少人指着其中一份试卷连连拍手叫好,莫浔一个眼神过去,小吏就将折好的姓名那一栏露了出来。
果然,上头赫赫写着裴长安三个字,籍贯,出生年月,写的清清楚楚。
算算出生年月,不就只有七岁嘛!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地,妙笔生花。这孩子的才华,我服了。他不是榜首,我还真不服气!”
“服了服了,输给七岁的孩子,我也是输得心服口服!”
许长安也看了裴长安的文章,果然是……
可他怎么会承认裴长安的才华!
他指着试卷上的名字说:“大家都看清楚了,不管这试卷写的怎么样,这上头写的就是裴长安三个字,不是许长安,名字对不上。”
“这个怪来怪去,就只能怪本官了。”莫浔再次解释道:“你父亲为你更改姓氏到本官手上之后,本官压积在案牍上,竟然忘记呈给皇上批阅,这才导致,你更改姓氏的事情拖到现在,怪我,怪我!”
许长安像是受了惊吓一般:“他,他改个姓,要皇,皇上批阅?”
“那是自然,这是金麟卫大都督的义子,大都督乃国之栋梁,他的继子是谁自然也要让皇上知晓。皇上批阅同意后,官府才能更改他的户籍,一步一步,缺一不可。”
许长安是外地人,并不知晓金麟卫大都督是个什么来头,他倒是不害怕,跟在他身边的狗腿也胆大,反倒也一如既往地站在许长安的身后。
之前跟着叫嚣的十个没考上的举子,有京都的,有外地的。
京都的立马缩着头正要找机会溜。
这个时候,一个身材有些圆润的妇人蹿了进来,满面红光,揪着一个男人的耳朵,中气十足:“好你个马六,原来你躲到这里来偷懒了。你认识字吗?还学着人家读书人跑来看红榜,你就是看上一百年,上头也不会有你马六的名字!走,回家给我洗娃儿的屎片去。”
马六扯着耳朵,疼的龇牙咧嘴:“啊啊啊,老婆,别揪别揪,疼疼疼!”
“还晓得疼啊,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晓得到处凑热闹,你说你去别处去凑热闹我也不说什么,你跑到这群读书人这里凑热闹,你这个大字不识的一个的,你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身材丰盈的妇人揪着马六的耳朵,两个人出了最中心,接着就跟后头有鬼追一样,一溜烟就跑没影子了。
还在场中央的京都人,艳羡不已,突然就怀念起了家中的母老虎来了。
要是从天而降,将他们都给带走,多好了,别说是揪耳朵了,就是把耳朵揪下来了,他也乐乐呵呵的。
“你个死鬼,原来你在这儿呢,你不是说你去码头扛包赚钱了吗?你跑这儿来做什么。”
“杀千刀的,你不跟着你爹杀猪去了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几个刚才站出来说没上榜的男人,都被这个或者那个带走了,听口气,都不是读书人。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都别走啊,刚才不是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要给你们一个机会吗?”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群人溜的比兔子还快,眨眼就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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