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封妃大典的日子。
云姒在大典上要穿的礼服、要带的头冠,都是尚衣局与尚宫局没日没夜赶制出来的。
听豆子说,尚衣局与尚宫局停下了后宫所有夫人的活,所有人都专心赶制云姒一人的。
不过冠服虽然赶得急,却无丝毫敷衍。
礼服与头冠送到流云殿,宫人捧在手里从阳光下走过时,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宫女要服侍云姒试穿礼服、试戴发冠。
绿芽伸出手,快要碰到礼服时,又缩了回去……如此华丽繁复的礼服,她从未见过,一时竟心生畏惧,不敢用自己的手碰。
穿这样的礼服至少要三个宫女,两人在身后捧着衣服,一人为云姒穿戴。
绿芽与银针都不敢碰,金茗与白毫两人不够,还缺一位宫女。
立时便有一位宫女毛遂自荐:“婢子斗胆一试。”
金茗先让宫女伸出一双手,看到她的双手白嫩细腻,不会勾坏衣裳,才轻轻点头,允她上前帮忙。
云姒对这个宫女有印象,看到她上前来,笑道:“你叫玉露。”
玉露从前并没有近身伺候的机会,没想到贵妃竟记得自己的名字,神情激动:“是!”
云姒笑了,流云殿的宫女和宦者那么多,她如今也还没记全。记得玉露的名字也是碰巧,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时,就觉得和金茗的名字能凑在一起。
金对玉,露水又正好泡茶。
终于有机会来服侍云姒,玉露脸上的表情很是激动,但服侍云姒穿衣的手极稳。
宫女们的月钱不多,有些宫女喜欢用在吃上,有些宫女喜欢为自己买胭脂水粉。
玉露的钱没花在这些地方,她全都花在买上好的脂膏,保养自己这双手。
她们是用手服侍人的宫女,一双手比一张脸更重要。
不负苦心,玉露今日便等来了机会。金掌事让她伸手的时候,她心中一喜,相信自己精心呵护的手定然能让金掌事满意。
果然,金掌事点头了,让她上前一起服侍贵妃穿衣戴冠。
云姒穿戴一新,站在一人高的铜镜前,周围的宫女都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
镜前的云姒极美丽、极华贵、极有气势。
“封妃大典那日,贵妃的妆容还要再重一些。”玉露轻声说道。
云姒颔首,她也看出来了,如今她脸上的妆容淡雅,压不住如此华贵的礼服与头冠。
屋子里的宫女都露出惊艳的表情,云姒站在镜子前,自己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她也不曾见过如此模样的自己,镜中的她,美得实在有些过头了,像极了人们想象中的贵妃、宠妃……妖妃。
自己这般现身封妃大典,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议论。
不是云姒自恃美貌,只是如今她在外已经有了妖妃的名声。
前朝的事用不了几日就会传到后宫,流云殿有擅长打听的宫女豆子,云姒的消息灵通不少。
自从陛下要办封妃大典后,前朝的反对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起初,朝臣上奏疏反对,说封妃大典太过铺张。
谢琰驳道:“朕不修帝陵,省下来的钱,办一千次封妃大典都花不完。”
谢琰自登基至今,一直不肯修陵,朝臣们求了一次又一次,谢琰始终不为所动。
这一次,臣子们自然又是声泪俱下地哀求陛下修陵。
谢琰态度依旧:“不修。”
“诸位爱卿如此忠心,朕心甚慰。”
“等朕死了,一把火烧成灰,诸位爱卿一人一把,拿回家供奉吧。”
谢琰话音落下,下头的臣子们谁也不敢再说话了。
这桩事传到流云殿,云姒听豆子绘声绘色地描述,噗嗤一声笑了。
她一想到朝臣们那时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笑到后头,云姒强迫自己不许再想,她笑得肚子疼死了。
倒是金茗她们一脸担忧:“陛下不肯修陵,待姑娘百日之后,葬在哪里呢?”
云姒玩笑道:“陛下都让朝臣一人一把分了,要不然你们也一人一把,将我带回家?”
金茗几个扑通扑通跪下了,后头的宫女们也跪了一地。
云姒没想到将她们吓成这样,连忙将她们扶起来,“我开玩笑的。”
“姑娘,您真是被陛下带……带……”金茗本想说带坏了,可又不敢说陛下坏。
支支吾吾半天后,说道:“姑娘与陛下越来越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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