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婳看着瓶子,里面装着满满的黄豆,随意放着,显然家里人并不知道价值。
目光一扫,忽然发现桌子一角,还有一只盘子一只碗,与瓶子一样都是天青色,温润柔和,纯净如玉。
她拿起盘子,发现下面有栗米大小的孔,这是烧制盘子时,用支钉垫起的缘故,盘子表面还有细碎的裂纹,这些,都是鉴定汝瓷的重要依据。
简婳激动不已,前世她十分喜欢看鉴宝节目,也经常会去博物馆参观,对汝瓷情有独钟。
可因为价格昂贵与稀缺,她根本不可能买到,甚至都没有机会碰触。
而现在,这些稀世珍宝,毫无遮挡地摆在她的眼前。
简婳抚摸着瓷器,内心疑云丛生,这样贫寒的乡村人家,怎么会有宋朝的古董?
正入神时,江婉莲在外面叫她,“婳婳,吃饭了。”
简婳收敛起激动的神色,来到了桌边。
紫苏炒鸡蛋,粉蒸酸肉,剁椒小鱼干,还有绿油油的小白菜,农家饭虽然朴素,但是很香很有人情味。
江婉莲还是感到有些歉意,“婳婳,上午时间来不及了,下午我杀鸡,晚上吃鸡肉。“
简婳说,“不用了,我下午还得赶回去,家中有很多事要忙。”
江婉莲理解地点点头,“是啊,结了婚,总有做不完的琐事。”
然后,江婉莲又问起她婚后的事,简婳当然报喜不报忧,只说现在过得很幸福,老公很宠她。
过了一会,她忽然问,“妈,我姥姥的家是哪里的?”
她已经想过了,宋家这种一贫如洗的农家,是不可能拥有那些东西,只能是江婉莲带过来的。
江婉莲愣了愣,好像尘封已久的心扉被打开。
她缓声说起来,“其实我小时候,也是生活在京城,你姥爷是名瓷器商,在最繁华的长安街有自己的商行,解放后,商行改制成国营公司,他成了财务经理。”
简婳明白了,原来江家有这样殷实的家底,有几件古董也不稀奇了。
她又问,“那现在呢?我姥爷他们还在世吗?”
简婳说完,就觉得自己问得很蠢,如果他们还在世,怎么会让女儿在乡下过得如此悲惨?
江婉莲面色凄凉,好一会伤感地说起来。
“后来,有人诬告你姥爷贪污公款,他被开除了公职,还天天受到批、斗,身体受到了严重摧残,支撑不住去世了。”
”家中的财产也被全部没收,商行与四合院都被充了公,里面的家具器物也全被拿走,只留下一些不起眼的破旧之物。”
"你姥姥带着我,收拾了简单的行李,来到了梁县的农场改造,可来这里不久,你姥姥也因病去世了……”
简婳一时间也哀伤起来,她知道那是一段特殊的岁月,这样不幸的家庭有许许多多。
这时也才明白,江婉莲为什么会嫁给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男人了。
在这个以成份论身世的年代,像她这样的资本家反、革命的小姐,是社会的最底层,让人避之唯恐不及,而宋槐安却是根正苗红的农民。
在宋槐安这边看来,江婉莲还高攀了他,所以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家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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