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水天来不及多想,将要上前,手腕却被急急拉住。
她回头,是江雨生。
“别去!”江雨生说道。
疯马的前蹄高高扬起,正要落在医馆学徒身上——
楼水天皱眉,眸中戾气横生,聚力一挣,推开江雨生,江雨生受力咳了一声——应是上次伤势未好。
楼水天不理,反手夺过他腰间佩刀,飞奔上前,拿着佩刀一挡,生生将马蹄阻在半空,顿了一秒。
力气之大,后劲也足,楼水天顺势往后倒去,电光火石之间将被吓坏了的学徒扔向路边。正是这一顾及,马蹄又将重重落向楼水天身上,楼水天就地翻滚,险险避开。
嘈杂中夹杂一声失控的惊呼:“十三!”
楼水天没听见,飞快起身,只见疯马仍旧往前狂奔,整条长街,马蹄过处,一片狼藉。
她疾奔跟上,足尖一点,腾空而起,一个翻跃恰恰落在疯马背上,两手大力勒住缰绳,疯马仰头长鸣,但仍旧收不住势,在原地发疯狂跳,楼水天也多次差点被震落。
这马有问题!
楼水天眼眸一眯,神色凛冽,杀意顿起。她迅速开了刀鞘,只见寒光一闪,尖刀已经直直插入疯马脖颈,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楼水天一脸,给她清冷眉目上增添了一抹艳色。
疯马痛苦长嘶,几番挣扎,死亡之前的巨大力气把背上的楼水天甩了出去,楼水天就势往路边一跃,翻滚了几圈后堪堪止住,她依旧紧紧盯着那疯马,直到其渐渐脱了力气,庞然倒下,灰尘泛起。
一切归于平静。
望月楼上的江静檀神情虽然是镇定的,但唇色苍白得厉害。他盯着街上喘着气的楼水天,眉眼深处是散不去的戾气和隐藏得很深的担忧。
江雨生上前扶起楼水天,被她甩开。
她瞪了他一眼:“亏你家少宗主吃斋念佛!”
那是一条无辜的人命,他方才不救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拦着她。
江雨生自知理亏,默默挨了这声讽刺。
楼水天将视线再次落在那只疯马上。
四肢有劲壮硕,身上还有标志,应是战马。
但一匹战马凭空出现在闹市之上
楼水天微微皱眉,下意识看向江雨生,眼中带了探询。
但江雨生避开了她,垂眸道:“十三,少宗主也在,你去见一面吧。”
楼水天没应,忽觉对面酒楼强烈热切的视线,她抬眸看去,直直对上阁楼上江静檀的视线。
远远地,眼神看得不真切。
但楼水天在那一刻仍感受到了压迫感。
她方才在地上滚了几圈,身上衣裳被勾破,扑满灰尘,狼狈得像瓮中之鳖,立于高阁之上的江静檀却自由高傲,温柔俊美,一身整洁,像是可以净化一切黑暗。
有一些久远的影像在楼水天脑中闪过。她只捕捉到一个合掌跪在佛前的少年,以及跟眼前这个男人一样的,带着一些佛家慈悲情怀的表情。
五年未见,他依旧习惯当强者,习惯站在高高的天坛上俯视众生,习惯朝着狼狈不堪的她伸出手,换来她五体投地的感激。
楼水天冷冷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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