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是梁铮还坦然入宫当四公主的乐师……
如娘将画纸悬挂在丝线上,又回头看她,一面说:“檀儿,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依照老奴来看,还是少和那个梁先生走得太近,这深宫里全是眼睛,没有不透风的高墙,流言蜚语伤人于无形,要是被有心人拿着这件事当话头传,又免不得惹得一身骚。”
顾云檀在画纸上提诗,一面写,一面回答。
“如娘你多虑了,梁先生曾是四公主的教书先生,不会做这样有失身份,不顾礼制的事,而且……他那人除了古怪点,倒也挺热心肠的,前几日在伯牙琴馆举行表演,他把赚取的款子全都捐给城里的善堂,由此看来,他应该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如娘摇头却不这么认为:“戏本上都说压迫穷苦百姓的富绅也会做善事,可还是有百姓暗自唾骂,看人不能看表面,保不齐那个梁先生就是个劳什子公孙诡。”
顾云檀勾唇露出一抹无奈的笑,“说他是公孙诡未必太过,梁先生琴律造诣颇深,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子。”
如娘努努嘴:“是我多嘴了,毕竟是教习过四公主的师傅,只不过…梁家是流匪,少接触还是没坏处。”说着,如娘抬眼往四面看了几眼,抄起细剪,踩着小步子朝着东面的花架子去,又开始忙活起来。就在这时,小瓜从石子路朝凉亭走似乎是听到了如娘的话,便笑吟吟的凑到如娘身侧,挤着眼睛说:“如娘,你偏喜欢用戏本子上的夸张故事来唬人……”听到这儿,如娘动了动浑圆的身子,露出细长眼睛看小瓜,两条眉毛紧蹙,低声喝骂:“被官家抄家的,还有好人呐?”
小瓜吓得瘦得跟黄瓜的身子,倏尔一抖,随即又换了一副讨好语气说:“好好好,不跟您老磨嘴皮子,我照顾娘娘去。”
另一边,顾云檀见怪不怪,又拾笔蘸了蘸颜料,不过多时,冰清玉洁的一枝玉兰跃然纸上,旁边还提了一句:琼楼玉骨匿轻纱,疑是披月挂枝头。
小瓜不懂诗句,但也看得懂画作,放下茶盏,又给云檀倒了一杯茶,忙不迭说:“娘娘,难怪各宫娘娘都喜欢您的画作,就连奴婢也移不开眼珠子。”
“小瓜,让你移不开眼珠子的除去常侍卫,原来还有我一份儿呀。”云檀接过杯子,打趣了一句。
话此一出,在东面剪花的如娘接腔:“哟!我说最近怎么老是满面春红的,原是背里思春呐!”
小瓜被说的忙垂下头,一面害羞说:“娘娘您怎的也拿人消遣。”
三人在凉亭里有说有笑。
眨眼间就到了夜里,云檀正在凉亭作画。
如娘从厨房里装了冰,随即用冰鉴装好,端去凉亭,一面拿小扇扇凉。又拿起手帕揩了揩脖间的热汗,骇怪道:“这三伏天,在地上放个鸡蛋都能摊成饼。”
小瓜从旁接了一嘴:“我听人说,那南来的公主,还真在宫里摊饼子还烤肉呢!”
顾云檀停下笔来,眼里露出一抹新奇来,“烤肉?”
小瓜忙点头,比手画脚的跟真的似的,“对啊,对啊,今日连青鸾殿的陈昭训也闻声去了,凝华殿里聚了不少人,都在看那蒙诏公主烤肉。”
听此,如娘连忙走过来一把将小瓜拉到一边去,冷着脸对她训了一句。
这才过来,查看顾云檀。
“檀儿,这小丫头就是喜欢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别放在心上,照我看陈昭训也活泛不了几天,她眼下虽然怀有身孕,”
云檀从中打断:“如娘,你别多想,我不过就是好奇,再说了小瓜只是提了一嘴陈昭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早就没想那事了。”
“如此最好。”如娘看她神色淡然,这不像是心里不舒服,长舒一口气后,又去教训小瓜去了。
云檀回望一眼,便见如娘拉着小瓜一转眼就不见了。
又重新整理好思绪,拾起笔来,在宣纸上描摹。
最近,除了出宫去看伯牙琴馆的表演,就是同皇后娘娘一起抄写佛经,再就是又有几位后宫的娘娘来幽兰殿里约画。
这一日,云檀刚从四公主处回来,就见如娘一脸慌乱的模样过来,云檀刚想问出了什么事。
紧接着,就见太后的贴身宫女春华带人来,便要问罪名。
弄得幽兰殿内鸡飞狗跳,那一行人来了就开始四处搜。
不过多时,青鸾殿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东宫。
陈昭训的孩子没了。
事情是晚上发生的,据说陈昭训醒来之后,发现孩子没了,昏了好几次。醒来之时,趁着寝殿没有宫娥看守,悲痛欲绝兀自挂了白绫吊脖子,若不是与她同殿的裴凤仪见着忙将人救下,如若不然,眼下定是一命呜呼了。东宫皇嗣是要事,事情很快传到慈祥殿,当时太后正在抄佛经,知道消息后,刚要去青鸾殿查看,人还没走出殿门口,两眼一黑昏厥过去。
如此,既然要找到底是谁要谋害皇嗣,太后即刻着人,将东宫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
后经太医查验,果然从陈昭训房里悬挂的一副百子祝寿图上发现了异样。
所以……宫女春华是受太后命令,前来幽兰殿特地搜查。
春华命人将搜出来的画作全都尽数带走,又说,“顾良娣有冤屈和供词便全都留到跟太后说,我也是奉命行事,还劳烦顾良娣去一趟慈祥殿。”
顾云檀吓得身子一抖,两只眼睛眨了眨,紧接着眼泪就住不住的往下掉,“冤枉啊太后,真的不是我画的,太后可以跟陈昭训对质,她没跟我约过什么百子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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