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的房间离门口很近,江迟无需穿过那个承载了他黑暗记忆的客厅,就能打开门把外卖袋子拿进来。
此时,秦晏正坐在沙发上,调好了电动沙发的位置,窝在靠枕里,正在看电视。
那个蓝色盒子原封不动,还在茶几上放着,并没有像江迟祈祷的那样,从这个世界上悄然消失。
江迟用外卖袋子挡住小蓝盒,半蹲在地毯上。
他把电蚊香等物一件件拿出来,拆开包装,趁此机会把蓝盒混在一堆包装纸中,试图偷天换日,让它永远消失在自己眼前。
自以为隐秘地一通操作后,江迟抬起头偷瞄秦晏。
秦晏正在看江迟,吓得江迟一哆嗦,差点摔倒在地。
好在因为经常锻炼,江迟下盘非常稳当,晃了晃还是及时稳住身形,故作镇定地和秦晏对视。
每个人都会有丢脸的时候,这不算什么。
江迟在心里对自己打气:大家都是成年人,只要我足够镇静自若,这件事就会在我人生中翻篇。
对,翻篇。
什么小蓝盒,什么又大又行,都让他随风而去吧。
江迟故作淡定地拆开蚊帐,准备洗一下再挂上。
下午阳光很好,公寓在顶层,有整面落地窗和一个大露台,采光极佳。
蚊帐的材质又轻薄,挂在晾衣竿上很快就能晒干,然后就能把蚊帐挂在卧室里,免得不长眼的蚊子又去咬‘季瑜’。
“我买了蚊帐和电蚊香。”江迟递给秦晏一个蚊香灯:“这个放你卧室里吧。”
秦晏接过加热蚊香灯,目光落在江迟肩头深色的水印上。
江迟的头发已经干了,被发梢洇湿的t恤还没有。
江迟摸了下肩膀处的衣服:“怎么了?”
秦晏移开视线。
江迟身姿挺拔,胸膛削瘦,腹肌整齐漂亮,全身轮廓线条流畅,富有力量感,虽然经常健身运动,但因为并没有刻意增肌,胸肌并不厚,这大大减少了过于凶猛的攻击性,看上去赏心悦目。
从浴室出来时,水珠顺着脖颈滑落至锁骨,沿着胸腹一路向下,顺着人鱼线隐没到浴巾下面,消失了。
秦晏缓缓呼出一口气。
江迟刚刚在浴室里做什么显而易见。
在秦晏以往的人生中,接受的向来是精英教育理念,虽然从小在国外读书,但有关情爱的话题,祖父还是遵循了华国的传统,从未将男欢女爱放到光天化日下谈过。
故而在秦晏的认知中,江迟刚才的行为,并不适合在中午做。
可江迟并不这么认为,大中午的就能在浴室里完全不在乎家里还有别人。
原来国内的年轻人这么开放,比国外还要坦荡。
对于自己和江迟的理念差异,秦晏决定开放思维,保持理解与包容的态度。
秦晏很少接触同龄人,从来都是与四五十岁的总裁们接触,这使他显现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高深。
换一种更直白的说法就是死气沉沉,活得实在没什么朝气。
江迟倒是朝气蓬勃。
根据秘书提供的资料,江迟是芜川豪门圈中年轻一辈的翘楚。
作为一名开明的家主,秦晏尝试向年轻人的思维方式靠拢,兼容并蓄,去粗取精,毕竟有朝一日,年纪大的老总们都会退居二线,被年轻人顶替。
秦晏得学会和年轻人打交道,而江迟,恰好是一个不错的学习模型。
当然,对于江迟刚才在浴室内做的事情,秦晏还是敬谢不敏,暂时把它归属到去粗取精中的‘粗’里面吧。
秦晏实在是很难想通,为什么要在中午做这事儿。
难道是什么特殊的仪式吗?
还是说中午阳光充足,阳气达到极限的情况下,能够起到什么意想不到的神奇作用?
刚才好像确实听到江迟说什么‘行不行’的。
不管怎么,等下次江迟用浴室,他还是回楼上比较好,免得遇到类似情况 ,彼此都十分尴尬。
秦晏向江迟核实:“你还用浴室吗?”
江迟没抬头,拆开蚊帐的包装:“不用了。”
秦晏放下心来,又将注意力放回了电视上。
“用浴室怎么了?”
江迟走到阳台,把蚊帐扔进滚筒洗衣机里,嘟囔道:“商家送了个粉色的蚊帐,我先给你把蚊帐洗一遍,对了,你能接受粉色吗?”
“什么颜色都可以,”
秦晏略显犹疑,努力在组织语言,含混道:“我只是惊讶你居然习惯在中午不过没关系,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你不用不好意思。”
江迟哪里知道秦晏是说他在浴室里做的事,只以为对方在说洗蚊帐。
江迟看了眼嗡嗡作响的洗衣机:“我没有不好意思,你是觉得吵吗?”
秦晏耳廓微烫:“还好吧,我刚才也没听到太多所以你一般都什么时间,下次我可以提前避开。”
江迟:“也没有特别的时间,一般想起来顺手就弄了。”
秦晏眼神中出现一丝迷茫。
想起来就顺手弄了,国内年轻人现在都这么随意吗?
开放程度还真是高,完全不逊色于国外,不过在国外,他也没有同龄的朋友,对于这些事,也都是道听途说,没准早就过时了。
秦晏成功说服自己,很快恢复镇定,像是无形中妥协了什么:“好吧,确实,兴致比什么都重要。”
江迟奇怪地看了秦晏一眼。
秦晏正在喝水,修长的脖颈微微扬起,喉结上下滑动,动作不疾不徐,气质清雅,连喝水都像一只高贵的仙鹤。
不愧是学艺术的人,可真够优雅的。
有了脏衣服,还得等到有兴致了再洗,优雅,实在是优雅。
江迟拉上阳台门,随口说:“没事,你要是没兴致,我可以帮你”
‘洗’字还没说出口,正在喝水的秦晏就猝不及防喷出一口水。
江迟:“!!!”
秦晏剧烈呛咳,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不咳咳咳,不用我自己可以咳咳咳咳咳,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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