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现在腿脚不便,自己也没办法行动,再也说不出“不用你们管”的话,只能沉默着任由苏长河他们把她送到医院。
好在问题不是很严重,只是小腿轻微骨折,不过老太太年纪大了,医院建议再观察两天。
苏长河去交费拿药,马蕙兰扶着温老太太躺在病床上,给她安顿好后,她道:“您先躺一会,我回去给您收拾点随身用品。”
马蕙兰又和苏月说:“你就在医院陪着温奶奶,行不行?”
苏月点头,“行。”
温老太太板着脸道,“不用,她还小,带她回去吧。”
“没事,等会儿过来我再接她回去。”
要不然老苏在这里陪着,她回去拿了东西又要过来,家里没个大人,把闺女一个人放家里,她也不放心。
马蕙兰匆匆往返,天已经亮了,她顺便买了点早饭带到医院,给温老太太捎的是红豆粥和煮鸡蛋,老苏和闺女的是油条包子和豆浆,她把两人的早饭递给老苏,让他带闺女去外面吃。
温老太太除了腿摔伤了,腰也有点不舒服,没法坐着,马蕙兰就拿了个枕头,让她靠着,她问道:“能吃吗?要不要喂您?”
温老太太强撑着,“不用,我自己吃。”
马蕙兰把搪瓷缸递过去让她吃,又顺手把鸡蛋剥好放搪瓷缸里,等她吃完,她收好搪瓷缸和筷子,拿了条帕子,打湿,给老太太擦脸擦手。
“您看要不要上厕所?我今天上午有节课不能缺,等下要去学校,您要是要上厕所,我先扶您过去,等上完课我再过来……”
温老太太想说不用,但她一个人肯定没法下床,马蕙兰要是走了,她总不能让苏长河那小子扶她去厕所,遂僵硬地说,“好,那我去上个厕所。”
苏长河上午也有课,他说:“您要有什么事就叫护士,我们中午就过来。”
温老太太也不好再给人脸色,点点头。
十一点多,苏长河就带着闺女来医院了,温老太太躺了一上午,人生病受伤的时候总是更脆弱,孤身一人在医院里也放大了内心的孤独,不可否认的是,看到苏长河父女两人的那一刻,温老太太心里都放松了,她不由自主地露出笑容。
不过很快,她又压下嘴角。
苏月凑到病床前,“奶奶,腿还疼吗?躺在床上是不是很无聊呀?下午我带几给你看吧?你喜欢什么书?”
凑近了能看到老太太嘴唇起皮,苏月往旁边的小桌上看了看,早上走时倒的水一点儿没见少,老太太讲究,估计是不愿意让护士扶着上厕所,一上午忍着没喝水。
苏月端起杯子,递到温老太太嘴边,小声道:“您渴不渴?喝水没事的,我妈马上就要来了。”
温老太太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喝了一口水,水进入口中,瞬间缓解了喉间的干涩。
没多久,马蕙兰就来了,她和苏月陪在病房里,苏长河去买饭,一家三口干脆也在医院吃了。
下午,苏长河送苏月去上学,马蕙兰请了假,就在医院陪床,她去洗漱间刷饭盒,温老太太躺在病床上。
旁边床的病友羡慕地说道:“那是你儿子儿媳妇吧?都是大学生?婶子你可真有福气,儿子儿媳妇这么有出息,还这么孝顺,小孙女也教得好,还知道问问你疼不疼,哪像我家那个……”
温老太太不知怎么了,竟然笑了笑,没有反驳。
温老太太住了两天院,确认身上没有其他伤,就出院了,还和来的时候一样,她坐在车后座,苏长河推着车,马蕙兰在后面扶着她。
老太太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苏长河和马蕙兰给她扶到床上,她突然叫住苏长河,“……你那个新店的房子找好了没有?”
苏长河不明所以,说道:“还没……”卷烟厂领导太多,一个愿意租,另一个不答应,还在扯皮呢。
温老太太顿了顿,说道:“我在前门大街还有个房子,前门大街56号……”
“啥?”
温老太太瞅了他一眼,仍然板着脸,“你不是想租那间房子吗?租给谁不是租?你别以为我好说话,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只是不想欠你们人情——”
她话还没说完,苏长河终于反应过来,一拍巴掌,激动道:“56号那房子是您的呀!”
这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么些天跑遍了前门大街,还和别人扯皮来扯皮去,一直也没个结果,苏长河也挺烦,眼下事情突然有了转机,苏长河喜不自禁,他伸手抱了抱老太太,“老太太,您真是我的贵人!您放心吧,租金该是多少是多少,我肯定不给你那房子糟蹋了!”
“蕙兰,蕙兰,乖女,乖女……”苏长河迫不及待地和媳妇闺女分享喜悦,温老太太坐在床上,让他一个拥抱弄得半天没回过神。
她坐了半晌,突然掀开床头的被子,从床上的暗格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温老太太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张老旧的照片。
照片上,她和老头子坐在红木椅子上,身后站着四个儿子,老大一脸严肃,老二伸手搭在老三肩上,老四噘着嘴,满脸不高兴。
时至今日,她还能想起那日拍照片的情景,这是他们家仅存的一张全家福。
温老太太想,她对苏家人那么不假辞色,大概也是因为他们幸福得扎眼,让她总是忍不住想,她家老四和苏长河的年纪差不多大,要是活到现在,是不是也会像这样,有妻有女,家庭和乐?
前门大街56号不愧是苏长河一眼看中的房子,正处在前门大街上最繁华的路口,位置忒好,房子还宽敞,上下两层,足足有两百多平,稍稍装修一下,绝对高端大气上档次。
苏长河太满意了,他要把这里打造成他们马记炸鸡店的总店!
苏长河已经迫不及待了,他看完房子,转头就打电话回老家,让大舅子带人过来。
之前的两个店装修都是从京城找的人,干活实在是不太讲究,而且人家师傅总有自己的想法,看苏长河年轻,老是不相信他,每一件事都得他叮嘱几遍,得亏那两个门脸地方小,要不然装修完,师傅没累,他都累了。
还是大舅子好,他说咋搞就咋搞,而且大舅子也盖过不少房子了,盖房子都行,装修应该大差不差吧。
这俩是一回事吗?
远在前进大队的马向华很想这么问一问妹夫,他一个正经的庄稼汉子,干农活的一把好手,咋好像越跑越偏了?
以前好歹只是盖盖队里的房子,没什么难度,后来直接就让他盖楼房!
马向华对自己都没那么大信心,也不知道妹夫咋就那么相信他?
现在更不得了了,竟然叫他去首都盖房子,哦,不,改房子。
马向华不知道装修是啥,在他看来,改改窗户改改门,这不就是改房子吗?哦,还要按屋子打一些家具,连他会木工活都被算进去了。
马向华愁啊,那房子还是别人家的,他要是改坏了,人家不会让他们赔钱吧?
唉,想想就愁。
马老爷子听到他的叹气声,踹了他一脚,“咋地,长河叫你去帮忙,还不乐意去啊?”
“没、没……这不是怕搞坏了嘛。”
“长河既然打电话来叫你去,肯定是觉得你行,你要是不会,就多问问长河,他肯定知道。”
马老爷子掩饰住内心的羡慕嫉妒,老婆子老婆子走了,儿媳妇儿媳妇走了,现在连大儿子也要奔京城去,家里就剩下他和两个孙子,老的老,小的小,他咋觉得他们成累赘了?
老爷子心里憋屈着呢,还不能表现出来,他可是一家之长,大儿子要是再磨磨唧唧不乐意,他这个大家长真要教训儿子了。
马向华没不乐意,虽然有点怵,但想想他爹说得对,长河在那儿呢,大不了问长河,他说咋搞就咋搞。
要么说这个妹夫和大舅子配合默契,一个要求多,一个贼听话,两人都互相信任。
但这回遇到个难题,房子大,上下两层,两百多平,苏长河要求精细,他的事情多,也不可能一直跟现场,全部说给马向华听?每个人理解不一样,他脑子里想的是一样东西,说出来是另一样,马向华接收到的可能是第三样,等实际做出来,就成了第四样。
总不能做每一部分都让马向华先打个样,装修也费钱啊,租这房子的租金就不少,苏长河手里留给装修的钱,满打满算也就两千块。
想把房子装修得高端大气上档次,两千块一分一厘都不能浪费。
怎么办呢?
苏长河琢磨了又琢磨,把之前那个给他们炸鸡店画画的同学拉了来,理解可能有差异,那就画出来嘛,后世装修房子不都得先出设计图?
画画的同学:“?”
设计图?班长您还记得我擅长的是国画吗?
苏长河:“哎呀都一样,都一样,一通百通,没差啦!”
该同学愣是被苏长河逼着,通过他的口述,画出了一沓图纸,苏长河送走跑得飞快的同学,把图纸拿给马向华,“大哥,现在能看懂了吧?”
马向华翻了翻图纸,“哎呀这咋画的?这么像……能看懂,能看懂。”
“那就咱俩先一起研究研究,你看看按照图纸能不能做出来,需要哪些材料,最后大概需要多少钱?”
要是能给他出个预算就更好了,苏长河看着认真看图纸的大哥,识字也会算数,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马向华:“啊嚏!”
马向华揉揉鼻子,还没意识到妹夫的险恶用心,一口答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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