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高兴道:“真的呀?”
白红梅小声和她咬耳朵,“这还能有假?我走的时候,我妹夫把招工通知都贴出来了,妹子要想去,就得抓紧,就三天时间报名,过时间可就没机会了!”
“好好好,等你妹子回来我就跟她说!”白家人都在地里上工,只有白老太太一个人在家做饭,她都急得现在就想把小闺女叫回来。
“你吃过饭再回去呀,也跟你妹子好好说说,教教她,咱要不要做什么准备?”白老太太朝屋外看了眼,见没人,还小声问白红梅,“厂长不是老马家那姑爷吗?你可是老马家大儿媳妇,能不能给你妹子说说好话?”
白红梅摆手,“妈你就别想这些歪招了,不可能!我那妹夫说一不二,在他那儿,谁的面子都不好使,而且您想想,要是论亲戚,我们队里谁跟我家不沾亲?”
“你就让妹子翻翻书,当初上学认的那几个字好好想想,到时候考试,问什么答什么,别不敢说话!”
如白红梅娘家这样想走后门的不是唯一一个,不过苏长河早有言在先,不管是谁都要考试,考试的成绩是要公布给所有人看的。
你现在说好话也没用,回头一考试,手底下见真章,考个零蛋,不是丢人丢到几个大队面前了吗?
妇女同志们着急忙慌回娘家报信,苏长河也让人给四个大队长送了信,跟他们说,队里有人符合条件,可以来参加招工考试。
几个大队长非常意外,他们本来是想让前进大队也从他们队里招招人,这不是后来成了人家的供应商,在前进大队的帮助下,又是搞养殖,又是搞种植。
大家就没那个脸儿再提什么招工的事,没想到他们都默认没有这事了,苏长河竟然主动提出。
一时之间,心里都忍不住惭愧,苏长河同志真是个好人哪!真是个顶顶仁义的人哪!
建设大队的张队长想起当初自己还告苏长河的状,都快没脸见人了。
而北乡大队的李队长等送信的人一走,就赶紧告诉队里人这个好消息,他们队里穷,去公社念过书的没几个,但李队长也知道认字的重要,以前农闲的时候,就让队里的知青给大家扫过盲。
不过那会大家都不认真学,现在一个个麻爪了。
李队长教训道:“以前叫你们好好学,好好学,不听!现在有机会当上工人,你们都抓不住!”
队里人懊悔不已,都是自家队里人,李队长能咋办?教训完还得安排留在本地的知青给大家补补课,“好好学,能不能当上工人,就看你们自己的了!”
招工的消息传开,附近的大队不知道有多少人和北乡大队的人一样,在临时抱佛脚,反正,招工那天,大家一个个精神抖擞地来到前进大队。
招工考试就在办公楼举办,参加招工的人一见那二层楼房,先被震住了,等进了会议室,看到一屋子竞争者,心跳都加速了。
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两轮,笔试很简单,只考一些简单的识字和算术,因为没有复印机,只能把题目抄在木板上,让考生抄下来再答。
多抄了个题目,写的字多了,试卷上就看出不一样来,有的人卷面工工整整,有的人却“龙飞凤舞”,让人不忍直视。
苏长河大致翻了翻试卷,暗暗摇头,就是因为考虑到乡下教育条件不好,才考简单的题目,就这,有人还答得乱七八糟。
算术试卷的最后一道附加题,竟然没有一个人做出来……哦,不!有一个人做了。
附加题是一道应用题,大致是说一个罐头的成本价是多少,制作过程各种费用又是多少,现在卖出三千罐,售价多少,问这一批罐头利润几何?
这一题也算是苏长河的小心思,他缺人才啊,他知道人才难找,就想着万一呢,万一参加招工的人里有个好苗子,招进来培养培养,以后给厂子当个出纳啥的多好。
苏长河有心仔细瞅瞅这个答附加题的人答得对不对,然而参加完笔试完的人还等着参加面试呢,只能先把试卷交给卫阳,“先放我办公室抽屉里锁好。”
卫阳抱着一沓试卷出去,走廊上等待的人目送他离开,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笔试最后一题就那么难了,不知道这个面试又会问什么问题?
面试问的问题真不难,苏长河也就问问他们在生产队做过什么工作,擅长什么,如果让你把一个罐头推销出去,你会怎么推销?如果出了什么事,你会怎么解决?
面试官不止他一个,他问问题,算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单大娘等几个车间的人负责,她们才是一线工人,需要什么样的人,她们也有发言权。
两部分各自打分,合在一起就是面试分,等试卷批改出来,笔试分和面试分综合起来,排名前十的就是录取人员。
考试结束,考生或是各自回家,或是去前进大队的亲戚家,而录取结果会在两日后公布。
两日后,录取人员名单张贴在了厂子门口,参加招工的人以及队里的人纷纷围观。
这次招的十个人,六女四男,让苏长河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两个知青,也不算意外,这时候还没回城的知青基本上都是在本地落地生根了。
既然回不了城,对他们而言,能进厂当工人也是一个不错的原则,即使这个厂子只是在乡下。
苏长河关注的那个答了附加题的考生就是知青之一,他也如苏长河所愿,附加题不仅做了,还做对了。
苏长河高兴地和卫阳说:“以后可算不用逮着你一个人压榨了,马上又来一个好苗子。”
你也知道以前是在压榨我啊?卫阳目光幽幽,默默为那个还没到岗就被盯上的新同事感到同情。
新同事叫温瑜,在一众“长河、红兵、二强、小伟”等名字中,一看就是个文化名儿,其人也确实是个文化人。
温瑜中等个子,长得很瘦,戴着一副眼镜,眼镜腿瘸了,用布条捆着,从这点就能看出,他的生活条件不太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不擅长交际,他好像有点躲着人,录取的十个人里不乏有性子活泼的人,大家又是同一批进厂子,更添几分亲近,都热情地打起招呼。
唯独温瑜站在角落,每当有人过去和他打招呼,他都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苏长河回忆了一下面试时他的表现,那时候他就是问一句答一句,身体格外僵硬,苏长河还以为他是紧张,今天一看,好像不单单是紧张。
苏长河在门外观察了一会儿,才进去,他和大家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拿出他们各人的试卷和打分表,让他们自己先看看,然后问他们对上面的打分和评价有没有意见。
被录取的十个人都是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们有的听家里长辈说过苏长河,有的纯粹是个人性格原因,才进厂子,当然都说没意见。
没有意见,苏长河就开始安排工作,他按照他们考试时的表现分配,两个人进一车间二车间,两个人进业务部,五个人进罐头车间。
剩下一个,苏长河指指温瑜,“你先到办公室,跟着我。”
其余九个人都看向温瑜,温瑜不自在地动了动,苏长河让他把试卷给他,他展示给大家看,“都是根据你们考试情况安排的工作,温瑜算术试卷满分,所以安排他去算账。”
“你们现在被分配的工作和最终做的工作也不一定一样,一个岗位轮一周,一个月后根据你们的表现,确定最后的工作岗位,正式转正,如果表现不好,呵呵……”
呵呵具体代表啥意思,苏长河没说,几个人却心里一紧,连温瑜进办公室是不是就是干部的事都顾不得猜了,他们要是不能转正,厂子里不会不要他们吧?
这些人能考进来,在家里、队里,那都是光荣的被人羡慕的,要是被退回去,脸可就丢大了!
在这种压力下,大家安顿好,就投入了紧张而又繁忙的工作中。
苏长河带着温瑜回办公室,丢给他一些简单的账,让他试着算算,出乎苏长河的预料,温瑜不仅能算出来,而且把账也理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苏长河差点没忍住仰天长叹,终于让他捡到宝了!不爱交际不爱说话又怎么了?这不妥妥的干财务的好苗子?
“以后我那个办公室就是财务部了!”苏长河兴高采烈,“终于可以把这一摊子交出去了。”
卫阳不满道:“之前你不就交出去了?不都是让我干?”
他一个跑业务的,天天蹲办公室算账,像话吗?
“哎呀哎呀,咱这不是都解放了?”苏长河给他夹了一块大大的肉丸,以表歉意,虽然他心里没多少歉意,让卫阳算账咋了?年轻人锻炼锻炼多好!
苏月好奇那个被他爸寄予众望的温瑜,“他真那么厉害?算术那么好吗?”
“真的。”苏长河和卫阳都点头,他俩跟温瑜接触最多,也是知道最清楚的人,苏长河说:“我怀疑他家学渊源,不止算术好,关键是他真的会记账,而且这小子一手算盘打得,啧啧,有田叔都得自愧不如。”
马有田可是队里的老会计,也是前进大队唯一一个有算盘的人。
卫阳道:“哥你怀疑得没错,他真有家学。”
因为苏长河的坑弟行为,厂里的日常账务之前基本都是卫阳在管,现在要交接给温瑜,也主要是卫阳和温瑜的交接,所以,他和温瑜接触比苏长河更多。
而且卫阳这人吧,虽然本质上不是啥热情阳光的好少年,但是和人打交道多了,他也跟苏长河一样,有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味儿。
温瑜和他接触多了,不至于无话不说,但也没有对其他人那样拘谨。
卫阳旁敲侧击,发现温瑜的身份不简单,他不放心,特地去温瑜来的地方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温瑜竟然是温家人。
温家在本地名声不显,在北方某地却赫赫有名,当然,那还是民国时期,温家在当地被称为温半城。
这个称呼就能猜出温家当年是如何盛极一时,而且温家先祖有见识,他们家不光是大商人,还是红色商人,战争时期,捐出了大半家产支持革命。
建国后,温家二房三房辗转港岛出国,大房留在国内,后来运动动荡,温家大房分崩离析,只留下一个孙子,这个孙子就是温瑜。
身为温家后人,温瑜会算盘会记账,真能称得上一句家学渊源。
至于温瑜为什么会流落到这里,想想那些年的事就能猜出来,苏长河想到温瑜面对外人不自觉地抗拒,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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