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打,还非要和苏月抢。
“那你也背一篇课文。”苏老爷子对他说,同时也是敲打其他人,他可不是偏心,他们家这叫有能者居上,“谁要是像月月这样聪明,我就去国营商店买本子笔给谁发!”
听了这话,不管心里有没有不满的心思,都消停了。
马蕙兰暗暗松了口气,表扬的事总该过去了。
她可不知道街道还有骚操作,人家街道让她拍照也不是白拍的。就如后世获奖拍照,照片放在采访稿中,人家街道拍照也有这打算。
街道主任特地找人托关系把这件好人好事登报,虽然只占了豆腐块大小的版面,但上了报纸,对这时候的人来说,不亚于后世的热搜头条。
纺织厂每个月都订报纸,许多职工早从爹妈那里听说厂子里有个工人子弟的媳妇助人为乐的事,一看报纸,哟呵,上报了!
一传十,十传百,苏老爷子也从老邻居口中知道了,当天就去买了一沓报纸。亲戚朋友、街坊邻居转一圈,“哟你家没订报纸啊?来来来我这有,刚好多买了。”
最后还特地留下三份,一份自家看,一份寄到乡下,还有一份剪下马蕙兰的版面,用相框裱起来挂墙上。
值得一提的是,报纸上,马蕙兰那张戴着大红花、笑容僵硬的照片就在版面中间。
那时候苏长河一家早已经回去,收到特地寄来的报纸,马蕙兰:“……”
后来她试图把报纸压箱底,却被眼尖的侄子们看到,两个侄子学给老马家人听,然后——
老马家墙上也多了一个相框裱起来的报纸。
马蕙兰:“…………”
此时此刻,马蕙兰并不知道社死的将来,她还庆幸逃过一劫,晚上睡觉的时候,和老苏闲聊还猜测,“江家人估计也快上门了。”
街道说是江家人托他们代为寻找恩人,现在找到了肯定得上门。
“不过他们这么大张旗鼓干什么?难道担心我们携恩以后图重报?”
苏家没有多余的床铺,苏长河一家回来,就在客厅用木板搭了个睡觉的地方,晚上搭好,白天收起来。
苏长河躺在木板上,双手枕在脑后,随口道:“等他们来就知道了,反正我们也没打算以后讹人家报恩。”
马蕙兰也觉得就是走个过场,江家人感谢,她接受,这事就算了了,结果江家的人并没有了结情分的意思。
江敏芝还在坐月子,江家是江妈和江大嫂带着江敏芝的大儿子张大宝过来。江妈和江大嫂非常客气,光礼物就带了一堆,什么麦乳精、蜂蜜、罐头、大白兔奶糖……
还有苏长河一直打算给闺女寻摸的奶粉。
这天是周日,不上学,苏家的第三代大多都在家,一帮孩子看到桌上一堆吃的,眼睛都不会眨了,苏家宝更是看着大白兔奶糖直流口水。
苏老太太看看他们,再看看白白净净、一点不怯场的月月,嫌弃地将这帮孩子赶回房间,只留下月月和人家孩子说话。
苏月不觉得她和张大宝有什么话说,这孩子真的太羞涩了,叫了一声“妹妹”,就一直给她塞糖。苏月看了眼他衣服上的口袋,还好还好,只有两个,要是有十个八个,他们家糖还不给他塞完了?
江妈倒是有一肚子话和马蕙兰说,她拉着马蕙兰的手一个劲儿感谢,感谢她在女儿被欺负的时候站出来,感谢她在一路上对女儿外孙的照顾,感谢她在女儿早产时施以援手。
马蕙兰仿佛看到了以前的病人家属,在医院久了,有无理取闹的医闹王八蛋,也有真心感激医生的家属。
“敏芝在坐月子,不方便出门,不然她也想亲自过来。我们走之前,她千叮呤万嘱咐,让我一定要请你过去坐坐……”
江大嫂也说:“是啊,敏芝就盼着你去,她还想和她蕙兰姐再说说话呢!”
江家人盛情相邀,马蕙兰本来没打算打扰,也不好拒绝了。
她要出门,苏长河也要出门,苏长河要去一趟郊外的养殖场。
他之前就一直眼馋,想进去看看,借鉴借鉴,学习学习,苦于养殖场的规章制度不让外人进。那天和严教授无意中提到,严教授的学生就是养殖场场长,托严教授的福,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去看看。
爸妈都出门了,苏月留守苏家,一帮堂哥堂姐支起饭桌写作业,苏月想到这次回去她也要上学了,就想先看看这时候的课本和后世有什么区别。
苏家孩子多,年纪最小的苏家宝还在上托儿所,最大的苏家才上初中,中间几个孩子都在上小学,从二年级到四年级都有。
所以,苏家的课本还挺齐全。
苏月先以一颗大白兔奶糖为报酬借了苏家宝托儿所的书籍,然后是小学、初中……
苏老爷子今天没有活,正在门口打算给外面厨房上面搭个架子,看到小孙女借课本看,先是托儿所的,扫一眼结束,然后是小学,还是扫一眼,再然后就是家才初中的书,还是扫一眼!
老爷子看着看着坐到了小孙女身边,一副不敢打扰又实在好奇的样子,等她一翻完,终于开口问:“囡囡你都看完了?”
“完了。”
“都会了?”
“昂。”
苏月才高考完,还处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智力顶峰阶段,区区小学初中的课本,小意思!
老爷子欢喜得不行,让大孙子赶紧把初二的书拿来,苏月捧着书看,老爷子就在一边,一手端着麦乳精,一手拿着鸡蛋糕,一会儿喂她喝一口,一会儿喂她吃一口。
在边上想看看小堂妹能学到哪儿的苏家才备受煎熬,深受智力与美食的双重打击。
爷爷还让他快去写作业,别磨洋工,然后转头就一脸慈祥地让小堂妹歇歇,“都看这么多了,别把眼睛看坏了……想不想出去逛逛?爷爷带你出门逛一圈,咱歇会儿不着急。”
老爷子抱着小孙女出门,走两步就进了邻居家。
这一片邻居多是以前的老同事,有的也和苏老爷子苏老太太一样,工作让儿女接了班,自己代代班,找找零工,有活就干,没活就闲在家里。
老头们闲着没事干,聚在院子里下棋,苏老爷子一进院门就喊:“李老头?李老头?哟,又在下棋啊?”
苏老爷子抱着苏月走近围观,一本正经地叮嘱:“观棋不语,囡囡看懂了可不能说啊,要不然李爷爷该气吐血了。”
苏月心道:我也没想说啊。
李老头气骂:“我什么时候气吐血了?你个臭棋篓子怎么把你孙女带来了?”
围观的另一个老头摇了摇扇子,“你孙女才几岁,还能看懂棋?”
苏老爷子忍住嘴角的笑,“当然,都说了我孙女是天才,天才那能和一般人一样吗?就像刚才在家,一般这个年纪小孩就知道玩,我孙女让她玩,不乐意,非要看书,还是我怕她眼睛看坏了,才给她抱出来……你们知道她看的几年级课本吗?”
苏老爷子不等他们问,已经迫不及待地说出来,“从托儿所到初中!连我大孙子家才的课本都看得懂!”
“真的假的?”
“你孙女才几岁,还初中课本?”
“我骗你们干吗?囡囡,来,给几位爷爷背一篇课文,就背那个长的,别倒着背,咱正着背,倒着背他们听不懂!”
苏月:“……”
似曾相识的场面,好像在哪里经历过。
沪市最后两天,就在苏老爷子抱着苏月到处显摆中过去,短短的时间给这一片的娃留下了巨大的童年阴影:你连人家五岁的娃都不如!!
苏老爷子还意犹未尽,“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其实不算快,他们在沪市已经待了五天,苏长河的正事总算办完,还超额地从养殖场买到几袋鸡饲料。
苏长河知道这都是严教授的功劳,要不人家场长也不认识他是谁。临走前他们一家三口去拜别严教授,严教授给苏月准备了好些书,并且把家里的电话号码留给她,告诉她,“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也可以给我写信。”
苏月谢过他,看着他非常认真地说,“教授,我一定好好学习!”不浪费这辈子的天赋。
回去照旧还是赶火车,这次带了两包饲料,比来的时候行李还多。
苏月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还好苏老爷子和苏长江给他们送到车站。上了车,苏月从窗边挥手,老爷子突然上前两步,“囡囡!囡囡!你的本子!本子塞在包里!别忘了……”
苏月还以为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好好学习,直到路上无意中翻出本子,一打开,里面夹着一叠钱。
有十块、五块,也有一角两角,零零散散有三十多块。
钱币皱皱巴巴,却被捋得很平整。
“……爸?”
苏长河叹了一口气,这一定是老两口的私房钱,他俩现在都没有工作,就靠老爷子代代班干点零活,攒这点钱不知道要干多久。
马蕙兰道:“回头逢年过年给老两口寄点东西寄点钱,老人家年纪大了,手里有钱才有底气。”
前进大队,自从苏长河走后,马老爷子每天都少不了往村口看看,他一天天数着,“三天、四天、五天……”咋还不回来?
这天中午还没下工,一辆货车停在村口,马老爷子一激灵,马向东已经蹿出去了。
“姐夫?姐夫!”
“长河?是长河回来了?”
“长河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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