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不知道有人酸她妈,她正和她妈说:“一个是盐糖水,补充能量,一个是白开水,解渴。”
马蕙兰看她一副求表扬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不错,盐糖水比例刚刚好。”
“那是!都是按你说过的比例配的。妈,竹筒里还有吗?”苏月看了看,又从另外两筒倒了一些进去,“妈,你拿去给外婆和大舅妈喝点,我去给我爸送水。”
“去吧。”
马蕙兰把水给马老太太马大舅妈送去,回头就看见女儿隔着老远就开始叫她爸,老苏也一下子从田里蹿出来,“乖女,这呢!这呢!”
父女两个跟多久没见似的。
一个说,“爸你辛苦了,累不累啊?快喝点水……”
另一个拍着胸脯:“不累,你爸是谁?这点活算什么?回去吧,自个儿在家别烧水了,又不是电动了,你一个小娃娃不安全。”
真是好一番亲香,惹得田里一同干活的汉子们都忍不住看过去。
其中一个和苏长河同一组,戴眼镜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过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等苏长河回来,这人冷哼一声,比之前看苏长河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苏长河大概能猜到是因为什么。
这人叫陈志强,也是一位知青。他比小苏同志大七岁,在前进大队的知青里年纪最长。这人也很有责任心,自觉自己年长,对其他知青一直很包容照顾。以前在知青处,他被大家尊称一声老大哥。
小苏同志当年下乡的时候年纪小,十六七的青葱少年一个,因为同来自沪市,老大哥陈志强待他更亲近,差不多拿他当弟弟看。
后来,小苏同志勾搭小马姑娘。他有心眼,勾搭人也只是私下里暗示当事人,在外人看来一直是小马姑娘看上他。当时老大哥就劝他,说:“你下乡已经五年了,我在这儿都待了快十年。谁也不知道我们以后还能不能回城?你总要成家,马同志是个好姑娘,马家条件也好……”
老大哥大概一直觉得这两人能成有他的责任,以至于小苏同志抛弃妻女一去不回,他觉得自己看错了人,害了人家姑娘,可不就从亲爹粉转为黑粉了?
苏长河暂时也没法子,想洗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下工后,苏长河去水洼处洗脚,陈志强也来了,苏长河以为他也是洗脚,没想到这位老大哥却主动开口。
“小丫乖巧懂事,苏长河,别让人觉得你不堪为父!”
说完话,人转身就走,一秒都不多留。
这得多气他?苏长河都乐了,估计现在队里不少人都拿他当陈世美。
他能怎么办?总不能拿个大喇叭全队喊“那是我亲媳妇、亲闺女,俺们一家都过几十年了,我把媳妇闺女养好,容易吗?还抛弃?”
算了算了,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大家就知道了。
苏长河穿上草鞋,拎着农具,在路边等媳妇。等马蕙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农具,夫妻两个双双把家还。
两人在前面走,也没拉拉扯扯,可那样子,看着感情就好。
几个妇女在后面看见,挤眉弄眼,你撞我我推你,“哎哎,看!”
又哄笑,“苏知青还真会做戏,还给马蕙兰拿东西。”
“哎呦你们没听见,刚才他问马蕙兰‘干活累不累’,哎呦喂……”
“苏知青还挺有心眼,这是做给大队长家看的吧……”
她们可不相信两人感情好,感情要是真好,苏知青能跑回城连孩子都不要了?
苏长河可不知道后面有人在笑他俩,他正和媳妇说:“不然就别干了,你的手也不是干农活的,就说你在家做饭。”
乡下哪有女人因为做饭不上工的?再说她不干,全靠老苏?
昨天打扫,马蕙兰顺手盘了盘家当,家里除了两百多斤粮食,只有二十三块五毛四。别看现在的钱购买力强,可这么点儿钱真不够干什么。老苏做饭舍得放调料,家里油盐酱醋得买,女儿瘦巴巴营养不良,伙食得改善,有机会还得买点奶粉麦乳精什么的。
随便一算,钱就花完了。让她歇着,她也歇不下去。
“不用!我那边的活不累,今天才干,还没适应。”
活哪有不累的,他今天才干一天就腰酸背痛。
苏长河说不动她,知道家里没存款她不放心。
他心里琢磨,还是得想办法,靠种地,累个半死一年也挣不了几个工分,还是得找找其他来钱的门路,乡下没门路,城里总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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