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避雷针般插在身后瓦隙里。
她靠着那枪,长腿舒展,闭目低眉,唇儿凑在个小葫芦般的乐器在轻轻吹奏。
少女是魏瑶。
乐器则是埙。
埙声,空灵而安静,却又透着无法抑制的淡淡哀伤。
虽有哀伤,却无杀意,很是平和。
魏瑶似有所感,忽地停下动作,抬头看向远处,和李玄四目相对,却是只对了一下,便拔枪,转身下了塔,不知所踪。
李玄又回到自己内院,本想着在侧屋睡一宿,可却见自己主屋的窗户还亮着。
油纸被温馨的淡黄烛光照明,也因此印出一道倩影。
是田媛。
田媛手捧着个绣绷,正低头似在刺绣。
李玄忽地想起一句话“无人问我粥可温,无人与我立黄昏”。
可是,有人日日为他留温粥,有人深夜犹然待他归。
一股难言的暖意,自是油然而起。
他走至门前,轻轻叩门,又道了声:“媛儿。”
窗后那倩影顿了顿,急忙把绣绷搁一边桌上,然后匆匆从窗上消失。
吱嘎
门扉开了。
田媛从门里匆忙出来,看了一眼李玄,却见他披头散发,周身竟还有几分血气,担心从双眼里流淌而下,可到嘴边却是平平淡淡一句:“我唤丫鬟给你烧水去。”
李玄轻轻点头,然后走入屋内,看向田媛在做什么。
这一看,他有些发愣。
因为绣绷上的刺绣竟有些歪七扭八。
但细细去看,这绣其实绣的并不差,只不过绣的线有问题,所以才显出歪七扭八的杂乱感。
一会儿,田媛回来后,李玄好奇地问:“娘子这绣的是什么?”
田媛抿唇笑道:“妾身在古书见过一种绣法,便想着试验一番,以让李家布庄推陈出新。”
李玄是真没想到自家娘子这么来事儿,便问:“那是什么绣法?”
“雀金绣。”田媛道,“熔融黄金,拉成缕丝。
再取雀羽,编织羽线。
两者再融彩丝并捻,以制绣线。
以此绣线刺于衣裘之上,极为华贵大气,今后相公为官,自需打点四方,若是取了这些雀金绣的衣裘,想来也能助相公一臂之力。
而我李家有此绣品,也能名声大震,从府城,甚至是州城的各地布庄里脱颖而出。”
说到这个,田媛双目都有了光,“李家既有矿山,又有铁匠铺,火炉熔金,再抽出缕丝,只要得法,终是可以。只是”
她看了一眼绣绷,道:“这是拿铜先试,才刚开始,所以让相公见笑了。”
李玄看着自家娘子双目放光地说着这些,柔声道了句:“可便是如此,也得休息,都这么晚了。”
田媛道:“日日思君,夜夜思君”
空气忽地安静下来,两人含情脉脉。
而没有眼力劲儿的丫鬟则是打破了这氛围,在远处喊道:“少爷,少夫人,水烧好了。”
李玄道:“我先去沐浴,娘子”
田媛神色娇羞,一低头,却又抬眼,嗔了句:“你自去便是,和我说什么?”
而待到李玄出了门,她这才褪去衣裤,只留了亵衣,然后钻入了鸳鸯被褥。
小别胜新婚。
一夜云雨不肯歇。
次日早,鸳鸯不肯榻上起,却枕臂儿聊日常。
聊着聊着,李玄也明白了这十天发生的事。
前日,雄山县新任县尉已经走马上任。
这县尉乃是田家一名族人,名叫田运。
而知县据说还在路上,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
这意味着,苏藏愿还没从百花府出发。
李玄若有所思。
而这哪瞒得过枕边人?
可瞒不过归瞒不过,田媛却不曾说,不曾问。
李玄忽地郑重道:“娘子,学业为重,今日天黑前,我想收拾书籍,负笈云游,四方求学,以备来年州城乡试。”
田媛愣了愣,却不吵不闹。
李玄继续道:“读万卷书,终不如行万里路,我我许是过些日子就能回来。”
田媛柔声道:“夫君自去,学问第一。莫被儿女情长耽误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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