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沉默了一会儿，“你爱叶纤衣吗？”

男人顿了顿。

如果是从前，不管谁问他这个问题，他一定都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爱，他当然爱。

他怎么会不爱叶纤衣呢？

她不只是救了他两次而已，当初在药王谷与她相处的时光，也是他此生最快乐的时光。

他母妃早逝，父皇一看到他就会触景生情，所以在他很小的时候就不管他了，他有段时间被宫里的太监宫女欺负得狠，吃的都是残羹冷炙，穿的都是破衣补丁。

后来纯妃见他可怜，便把他带回去和六哥养在一起。

其实纯妃对他也很好，只是亲生母子相处时那种自然而然的温情和撒娇，都是独属于六哥的——他从来只敢远远看着，不敢上前触及。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拥有一点点善意已经足矣，不能贪心的苛求太多，不能去抢原本该属于六哥的母爱。

于是后来，他的性子越来越冷、越来越孤僻，再不与人交心。

直到那一次受伤，遇到了叶纤衣……

彼时她还不叫叶纤衣，她说自己叫唐小九。

他看不到她的脸，只是接触下来发现她活泼好动，明艳如朝阳——起初他觉得这种性子实在麻烦，因为他不是话多的人，很多时候她说十句他只能接一句，他自己都觉得尴尬。

如果他们毫无关系便罢了，可她偏偏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他又不能冷着脸让她滚，只能被动接受她密集的话茬。

她说他长得很好看，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这丝毫不妨碍他的俊美。

她问他为什么从来不笑，起初不熟的时候，她只是劝劝他，后来熟悉了，她便忍不住开始对他动手，直接摆弄他的脸，帮着他“笑”。

这种感觉实在不好受，所以他学会了强行牵动脸部的肌肉，笑给她看。

她嫌弃的不得了，说他笑得实在难看，浪费了这张脸。

但他也没办法，他已经很配合了。

就这样过了大概几个月，他一度以为自己的笑永远会这么难看的时候，却在某一个清晨，忽然听到她惊呼一声——

“萧墨珩！”

原以为出了什么事，她却惊喜的道：“你今天笑得好好看啊！”

原来，他不是真的不会笑。

只是太久没笑过，忘了这种欢喜的感觉。

可是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他重新找回了快乐，重新学会了笑。

她就像是一颗小太阳，灿烂明媚的照耀在他的心头……

萧墨珩想到这些事，眸色不由的深了好几度。

他记得后来几个月，他最期待的事，便是有朝一日视线恢复清明，可以好好看看她的样子。

再后来，他的眼睛就真的恢复了，可以看到她了。

只是……

她的容貌虽然也美，却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好像轮廓骨骼都和他失明时摸到的一模一样。

可他就是觉得，那双眼睛不该是那样的——好像过于温柔了。

还有她的性子，好像也一天天逐渐的温柔收敛起来，不再是从前那般肆意爽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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