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引以为流觞曲水,列坐其次。
山阴之兰亭,位于会稽与古越的交界处。
暮色时分。
江南府兵马陈于此处,数万修士,将整座兰亭山围得水泄不通。
江南府兵马调动并未掩人耳目,而是大张旗鼓,这等数万修士倾巢而出,令江南府所有山上宗门战战兢兢。
一杆江字大旗,迎风招展。
那手持江字大旗之人,正是杀猪匠贺蠡。
他本就长得人高马大,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伐之气,持旗而立,端的威风凛凛。
他本来打算做陷阵先锋,拎一把宣花板斧,正好大开杀戒。
却不知江远为何,要让他做大纛营扛旗之人。
四大军功。
陷阵、斩将者九死一生,先登者十死求生,夺旗者十死无生。
扛纛者失旗,为将者不问缘由,大纛营满营抄斩。
这一日,身为执旗卫总兵的林嫣然和内务堂执事薛倩坐镇江南府,江远亲率一干亲信,亲赴兰亭山。
那少年手持一杆银枪,清音和萧遥跟随在两侧,其中二十四县主,七十二山主亦跟在身后。
一群人从远空而来,皆浮空而行。
之前得令兵陈兰亭山的数万修士,在此刻目光投向那为首浮空的少年,皆队列整齐的齐声道:“卑职拜见府主!”
声震苍穹,竟有隆隆之声,在山谷之间回荡。
江远落在一座凉亭之上,抬手虚按,众修士立刻各归其位。
江远目光投向巍峨高耸的兰亭山,眸子之中闪过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深邃目光。
“府主,江南府众修士,皆已围住兰亭宗,请府主示下。”清音出列抱拳行礼道。
江远深吸了一口气,眸子轻微闭上,然后又睁开。
就这一刻,目光之中露出一抹果决。
江远沉声道:“清远县县主聂长风,石牌县县主郑先行,平原县县主简之焕,战事即起,本府予你三人十名登堂九品巅峰境界的修士,辅助你三人截杀兰亭宗宗主一阳道长和另一位入室境界的高手。”
“卑职领命。”被点到名字的三位县主立刻拱身领命。
“其余各县主各山主,以登堂九品修为修士为第一梯队先锋,先行破山,其余登堂九品以下修士,紧随其后,为第二梯队善后补刀,确保无一活口。”
“卑职领命!”
一众县主山主领命。
江远率先一步踏出,断魂银枪在暮色中,散发出一抹森寒。
“上山!”
江远沉喝一声。
密密麻麻的修士如蝗虫过境,迅速升空而起,极速朝着兰亭宗方向掠去。
这一刻,兰亭宗大殿之内。
一阳道长眉头紧皱。
大殿之内人满为患,皆是兰亭宗弟子。
江南府兵围兰亭宗之初,兰亭宗就已经得到消息,并且迅速召集门下弟子立刻做出反应,镇守宗门关隘,防备江南府突袭。
“禀宗门,江南府人马,已经上山。”
这时,一位负责探听情报的宗门弟子,迅速飞身进入大殿,禀告道。
“还真来了?他江远,究竟要干什么?想要以重兵压境,令我兰亭宗屈服吗?呵呵,他只怕打错了主意。”一阳道长冷笑。
这一刻,一位站在一阳道长身侧的中年道士,眸子之中微微闪过一抹不为人知的苦涩之意。
“掌门,难道到了此时,你仍然认为,江南府如此大动干戈,就是为了逼兰亭宗屈服吗?”那位中年道士开口。
他正是兰亭宗另外一名入室境界的强者,修为在入室三品,是兰亭宗前任宗主的嫡传弟子,道号松阳道长。
“什么意思?”一阳道长心中猛然一颤。
“自古民不与官斗,江南府又是初立,那位府主自从山上制建制以来,就未曾出现过,才一出现,第一道法令一出,就有人抗令,只怕是,要杀鸡儆猴!”松阳道长道。
“他敢?”一阳道长冷笑道。
只是有些莫名的心虚。
“他有何不敢?为保兰亭宗周全,掌门只怕,不得不服软才行。”松阳道长道。
一阳道长皱眉沉思,片刻后,目光扫过殿内弟子,第一道宗主令传了出去。
“即刻命五名弟子下山为使者,请江府主上山议事,八位兰亭宗长老压阵,率众弟子协防!”
“谨遵掌门法旨!”
八位兰亭宗德高望重的长老,出殿而去。
松阳道长微微摇了摇头,端坐在大殿次坐之上,闭目养神。
有些事,他不好越俎代庖。
但一阳道长此举,无疑是将兰亭宗推入了绝境,再无一丝缓和的机会。
一阳道长见他这副模样,不禁问道:“松阳师兄,可有不妥?”
松阳道长摇了摇头,道:“师弟久居人上,兰亭宗又是江南府境内第一宗门,师弟终究,习惯了各宗门的阿谀奉承,拉不下身段。做好血战的准备吧!”
一阳道长行礼问计道:“敢问师兄,那一阳,该如何做?”
松阳道长毫不客气的道:“一阳师弟,若是放下身段,立刻下山,在那江府主面前,磕头认错,才有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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