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大早,谢绝在谢申的眼皮子底下坐上去“成均馆”的马车,行至一半,却命江右半路改道。
“去北郊园子。”
江右停了马车,好言相劝:“小姐你才安生上了一日课,还被先生罚抄,怎好意思又要逃了?”
谢绝“唰”地掀开帘子,“你怎么知道我被罚的事?”
那陈瑶和蒋婉婉竟如此大嘴巴?
“岂是光我知道,整个太学的人,上至官家小姐,下至小厮车夫,谁不知晓?”江右说着说着就开始怪罪起来,“小姐还是用心念念书吧,这几日丞相家的车夫连坐都不肯挨着我们几人坐,偶尔说句什么话,还都是眼睛长在脑门上,什么时候也让咱们抬起头来做做大爷。”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小。
谢绝只是笑,“以后有你做大爷的时候,掉头,去北郊。”
江右也只是喜欢啰嗦,手上动作却很麻利,当即掉转了方向。
北郊庄园。
谢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若不是三天前她刚亲自目睹过这院子荒芜时的景象,眼下走进这地方,近乎以为来错了地。
江右也大为震惊,“咱家庄子还从没打理得这么顺眼过。”
何止是顺眼,说是恍然一新也不为过。
原本杂草丛生的田地如今已被清理得井井有条,不仅如此,就连每块田地间相邻的沟壑也被清晰明了的划分出来,远远看去,宛若幼时写作时,小楷本上规整漂亮的田字格。
看来这薛含香一定是个强迫症患者晚期!
说曹操,曹操就到!
薛含香捧着一册账本从内院中走出,见她来了,十分欣喜道:“小姐请过目,这是几日来的开支。”
谢绝点点头,很是满意,便随手翻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字迹娟秀,每一笔账都写得一目了然。
“你读过书?”她问。
薛含香道:“倒是没有正经读过,只识得几个字。”
内院里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谢绝挑眼看了看。
“我…奴正好……”
谢绝打断他的话,“不必。”
薛含香极快地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即表情更为恭敬地压低了身子说道:“有一件事实在不知该如何处置,想问问小姐的意思。”
“什么事?”她合上账本递了过去,账目条理清晰,备注简洁,是个天生的财务总监。
薛含香说:“小人先前找来清理田地杂务活的短工,他们中有大半都是附近村庄里经验老道的耕者,有几人觉得活务轻便,便想求小人留下来签个身契,价格倒是比牙行低出不少,我略微挑了几个,还请小姐定夺。”
“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就好。”
谢绝没说自己已经买好雇农的事,只问他,“你打算留下几人?”
“有八人想要留下,小人从中挑了五个精壮老实的。”
她想了想,“恐怕不够,我打算将北郊另外几个园子也一并交给你打理,你有没有信心?”
薛含香受宠若惊,“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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