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恭谨地道:“多谢留白赐教。”
陈留白笑道:“我只是给你指了一条路子,能不能走,能走多远,得靠你自己才行。”
与昨日相比,陈文庆的精神显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虽然依然骨瘦如柴,但一双眸子已然有了光采:“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找不到路,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伱也想游学了?”
“不,我会留在陈家集,直到我能自己上路了。”
陈留白微微颌首:“善!既然如此,我有一把断剑相赠与你。此剑虽然只是俗器,但观想之,或有所得。”
说着,拿出那柄断剑来。
陈文庆伸出双手接过:“多谢。”
“那就回家去吧,莫要伯父担心。”
“嗯。”
走出几步,到了门口处,陈文庆又霍然停住,再转过身来,端端正正地拱手做个礼,这才离去。
其君子之风,始终不改,在饱经打击挫折后,再站起来时,反而使得心性更为坚韧。
这一点,远非他人能比。
另外,陈留白还通过《小嫁梦术》,在他的神魄中植入了一份特殊的信念。
三百多年前,大胡子先人出海求仙,在宗族中留下了一柄神剑;
三百年后,陈留白取剑而去,留下的是一个人。
剑也好,人也罢,在本质上,等同于一份传承。
薪火相传,那一点光,或多或少,总能照亮后人的路。
这就足够了。
……
今日,五月初五,陈氏大祀,举族欢腾,自有一番繁华热闹,其乐融融。
陈留白到上半村的新居看了,一座大宅子,宽阔大方。四叔公有板有眼地介绍道,往上溯源数代,此处正是陈留白那一脉的祖宅所在。
择日不如撞日,认祖归宗,搬家进宅,都在当天进行,氛围喜庆。
和泥守巷的房屋一样,陈留白也着手在新居有所布置了一番。
外人看见,只当形式,可落在王道长眼中,则是惊叹不已。
陈留白对他道:“道长,时世变化不安,你不如把道观搬进陈家集来?”
王道长闻言大喜,忙不迭答应。
至于族长陈甲公方面,亦无异议,庄上多了个王道长,便多了一份力量,是好事。
时日匆匆,数天光阴转眼即瞬。
热闹过后,归于平静。
各方宾客纷纷告辞离开;而赶回来参加礼祀大祭的各房族人也陆续返程。
陈渭斌同样走了,说要游历江湖。
陈家集,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而陈留白,也差不多到了告别的时候。
这一次,陈父陈母他们早有了心理准备,套用陈父的话说:“村子太小,已经装不下陈留白了,外面广袤的天地,才是他的去处……”
于是,在某天清晨,陈留白给二老磕头,整装待发。
陈母忍不住问:“三儿,你还会回来吗?”
陈留白叹息一声:“我不知道……”
听了这话,老人家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随后陈留白走出家门,迎着初升的朝阳出发。
庄子外面的田野阡陌间,有更早起的农人听到了一阵腔调古怪的低沉吟唱:
“何从何去,去觅我心中方向。风仿佛在梦中轻叹,路和人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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