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对错,只不过是立场和视角不同而已。
“你怎么舍得回来看我们了?”烈阳问,语气里有丝埋怨和不满。
“想你们,就来了呗!”小夭俏皮的说道。
“惯会蒙人。”
烈阳佯装瞥了眼小夭,这才注意到她身边的两人,一人赤发红衣,正是风流浊世佳公子,潇洒宗之美少年。一人白发胜雪,清兮扬兮,俊美无俦,如圭如璧。
他蓦地瞪大眼,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九命相柳?你竟还活着?”
他早就听闻九命相柳假扮洪江,掩护他逃走,最终万箭穿心而死,死后现出原形,化成黑血,尸骨无存。可如今看到他竟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不免震惊。复想起相柳是九命妖王,又觉得他活着,也并不是件稀罕事。
相柳笑:“差一点,不过没死成。”
“活着总比死了好。之前你救了小夭,被我误伤,我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后来又听说你战死沙场,这个道歉就一直搁着,如今你活着归来,我也该跟你说声抱歉,还有……谢谢。”烈阳说着双手抱拳。
小夭惊诧,烈阳历来是个脾气火爆的,今日竟难得的好脾气一回,还破天荒跟相柳道歉。
“应该的。”相柳回道。
烈阳自是没有听出相柳话里的含义,只觉得这人向来古古怪怪。
他又恢复冷冷的态度,对相柳说道:“不管之前如何,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把小夭卷入你们的斗争,不然,无论你有几命,我烈阳追到天涯海角,也定会亲手了结了你。”
相柳淡淡一笑:“放心,我现在已是鱼入海,鸟归林,世间纷争都已与我无关。”
烈阳一挑眉,当下明白,洪江已死,他自然也不用继续与玱玹作对。
“最好如此,若是你妄想利用小夭来为洪江复仇,我定会遵守誓言,与你不死不休。”烈阳凛声说道。
烈阳的袒护,让小夭觉得异常温暖:“好啦,烈阳,我这次来,是来找王母的,她现在可在玉山?”
烈阳诧异,说道:“你果然没良心,有事才顺道来看我们,没事就不来,不过你来的不巧,王母三日前,去玉清境听元始天尊讲修道法去了。”
小夭有点羞愧。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你若是不急,就在玉山等吧!快的话王母应该日就能回来。”
小夭心下微急,现在的时间,一分一毫对她来说都太宝贵,她浪费不起。可除了等,她也别无他法。
“那好吧。”
烈阳看到一身赤红的少年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心下微微不舒服,冷着眼问道:“这位是?”
“烈阳,快五百年不见了,你脾气还是那么急躁。”
小夭本想介绍,逍遥就先开口说道。
烈阳眼里闪过一丝惊诧,回想到,五百年前,他还未化**形,是一只漂亮的白色琅鸟,被赤宸捉来,送给了小夭的娘亲,帮他们传递书信……
旋即,烈阳眼里的光越来越浓,一脸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红衣少年的脸。
逍遥勾着唇,静静看着烈阳。
他试探的叫了一声:“逍遥?”
“是我。”逍遥应道。
“真的是你?这几百年你都跑哪儿去了?”烈阳顿时难掩激动,快步上前抱了抱逍遥。
“说来话长。”逍遥露出一丝怅惘。
烈阳搂着逍遥的肩:“那就边喝边说,我叫上獙君,给你们弄点小菜,我们不醉不归!”
皎月还未尽圆,高高的悬在苍穹之间,清辉倾泻。
烈阳阿獙在瑶池旁的小竹亭里布好了酒菜,几人对月小酌,追昔抚今,别有一番趣味。
阿獙得知逍遥归来,自是高兴,但亦从烈阳那里知晓了相柳还活着,心中五味杂陈。现下又看到小夭和他一起出现,身边依旧没有涂山璟,他心中的那个猜测似乎已经得到了印证。
他微敛唇角,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试探道:“小夭,涂山璟没和你一起来吗?”
小夭笑容凝在脸上,半晌,她牵上相柳的手,眉目轻舒:“我已经和相柳成亲了。”
“什么?”烈阳拍桌而起,情绪激动。
阿獙则是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岿然不动。他暗暗拉了拉烈阳的衣服,示意他冷静。
烈阳气呼呼的坐下,心下对这个九命相柳更是不喜。
“能告诉我们为什么选择他吗?”阿獙问。
小夭语气柔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倾诉衷情:“因为……他很好……嗯……很好……”说着,她对上相柳犹如清潭的眼眸,两人纠缠的目光,仿佛能拉出藕丝一般,千柔百转。
“他这魔头奇奇怪怪,杀人不眨眼,看不出哪里好!”烈阳嘀咕。
“我看宝宝蛇就挺好的呀!”逍遥边吃东西边插嘴,烈阳怒瞪一眼,他立即噤若寒蝉。
小夭抬眸望向他们,说道:“阿獙烈阳,你们相信我娘亲的眼光吗?”
烈阳阿獙同时愣住,是啊,阿珩。赤宸也是人人口中得而诛之的大魔头,可是阿珩还是毅然决然的选择了他。
阿獙看着小夭几乎和赤宸一模一样的眼睛,感慨道:“我以为你会和你娘不一样,没想到还是做了同样的选择。”
自小夭半夜来玉山询问相柳为她解情人蛊之事,他便已猜到小夭对相柳动了真情,当时他还为相柳已战死而惋惜,可如今竟又庆幸他还活着,至少小夭所思所爱能得到回应。可是作为阿珩的朋友,亦如亲近的长辈,看着阿珩的女儿,他们疼爱的小丫头,同她和赤宸一般,选择了相柳,一时又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我和我娘本就不一样,她为了家国可以舍弃一切,我不行,我没有什么理想抱负,我所做的,只是为了保护我想保护的人,我这人只怕寂寞,最大的理想,就是找个两情相悦之人,守着我的一亩三分地,做个普普通通的医师,感受平平凡凡的烟火气。”
阿獙似笑非笑:“你这理想,不也正是世人兜兜转转、穷尽一生所追求的吗?若是太平盛世,这就是稀疏平常之事,可若生逢乱世,便只会身不由己,这样看似简单的愿景,反而会成为一种奢望。”
他本觉得小夭选择涂山璟是最好的选择,纵然神族寿数漫长,至少她还能在涂山氏族的庇护下安然过一段漫长的岁月,可是她却选择了相柳,也不知他们前路终将如何。
“可现在乱世已经结束,天下一统,百姓安居乐业,三界和谐共处,何愁还实现不了呢?”小夭淡淡笑道。
阿獙仰头看着月光,也是,她终归不是她的母亲,不用背负黎民苍生的责任,只要天下不再动荡,只要相柳无心为洪江复仇,他是海底妖王,就算没有强大的氏族背景,他也能护小夭周全,和她相守一生。阿獙和相柳本就是君子之交,一个是出世之人,万物不萦胸怀,一个是入世之人,万事缠身不得自由。但对于相柳,阿獙内心始终是敬重的,相柳的心赤诚纯净,连他獙獙妖的歌声都不能将他迷惑,何况权势和名利?
他扬唇微笑,心中释怀,希望是自己杞人忧天,也希望小夭能得偿所愿。
“说的是。”他又看向相柳,说道:“相柳,我本答应你,一生一世都不会让小夭知晓你为她做的那些,但我终归有负所托,抱歉……”阿獙说着,双手端起酒杯。
相柳眉眼柔和,深深望了眼身边的小夭,对阿獙说:“无妨,我知道你拦不住,我亦如此。”
说罢,两人举起杯,一饮而尽。
君子之交淡如水,君子之诺重千金,一杯清酒入愁肠,尽释前尘万般情。
杯盏尽空,阿獙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训诫道:“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你若是对她不好,我定会替小夭的娘亲好好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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