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走进正殿,紫檀木的书桌上摆着一个碉楼精致的木匣,他过去打开盖子,里面是一方通体墨色的玉砚,拿起后,光透过砚石,才会发现此砚通体透明,水路清透。
“殿下,可要奴才将此物送去玉漱宫?”来喜问。
萧衍摩挲把玩着砚台,通体软腻光洁的触感,让他想起那日将将要触到的冰肌。
“送去长寒殿。”
“为什么!”
娇俏不满的声音插进来,打断了两人。
来喜朝着站立在门边,一袭烟纱流彩宫裙,装扮华致的少女欠身,“见过四公主。”
萧汐宁勾扬着眼尾,十分不满的说:“皇兄明明答应要送我的,凭什么送给冷宫那个丫头。”
得知皇兄答应送自己的砚台已经雕好,她迫不及待就过来了,不想门还没跨进就听皇兄说要把它送到长寒宫,她怎么能不气。
加上这几日她也有耳闻,皇兄对长寒宫多番照拂,一个无人问津的公主,难道也值得皇兄操心?
萧汐宁更为不满。
“皇兄是看到这砚上有裂纹,是残品,才准备送去长寒宫。”萧衍笑笑将手中砚台放回盒中,示意来喜先退下。
萧汐宁如何会信,季先生的手艺怎么可能雕出残品,皇兄分明是托词。
她拦下来喜,不依不饶,“哪有裂纹,让我看看。”
“这。”来喜一脸为难。
萧衍捏了捏眉,无奈哄道:“一个残品有什么好看的,皇兄再送一块比这个好的给你。”
“就算是残品,也轮不到给长寒宫那丫头。”萧汐宁言语满是娇纵与不屑。
“汐宁。”萧衍微沉下声音。
萧汐宁见萧衍肃了面容,咬着唇不敢再顶撞,心中仍不忿,赌气道:“我去告诉皇嫂,你欺负我。”
来喜看着跑开的萧汐宁,忧心忡忡道:“四公主的性子,只怕不肯善罢甘休。”
“闹点小孩脾气罢了。”萧衍不以为意。
“那这砚?”
“你只管送。”
萧衍捻着扳指,心中若有所思,萧汐宁无非是闹到父皇那里,或是去雾玥那里叫嚣一番,前者他正愁父皇不过问,若是后者。
小姑娘对他虽然敬慕,但过分拘谨小心,他倒也想看看,要是受了委屈,她会如何来找自己庇护。
“谢鹜行,我都说几遍了,玥字里头是两横,不是三横。”
兰嬷嬷正坐在廊下坐绣活,听见屋里传来少女脆生生,带着些许恼意的声音,探头自窗口往里瞧去。
那日之后,雾玥当真就专心教起了谢鹜行识字。
三尺见方的桌后,两人并站在一处,雾玥个子虽落了不少,气势却不见弱,高高仰着下巴,气呼呼的瞪着面前的人,一手还戳点在写着字的宣纸上。
“你瞧瞧,又写错了。”
而少年则一言不发的低着头,乖觉听训。
兰嬷嬷瞧了只觉有趣,笑笑收回视线,余光却捕捉到,谢鹜行似乎勾唇笑了一下。
兰嬷嬷定睛看过去,又见谢鹜行神色与方才并无差别,她只道是自己花了眼,低头拈起针线,继续做绣活。
“兰嬷嬷。”
兰嬷嬷抬眼,看到来喜阔步走进庭中,心上一凛,很快又挂了笑脸,起身相迎。
“来喜公公怎么过来了。”
来喜笑道:“殿下差我来给公主送件小玩意。”
他朝敞着门的屋子看了眼,“公主可在?”
兰嬷嬷本想搪塞说雾玥不在,不想雾玥微恼带娇的声音先传了出来。
“谢鹜行。”
屋内,谢鹜行不知所措的垂着眼,“公主,我在。”
在这装蠢人,练劳什子的字着实无趣,需得偶尔看看小公主气鼓起的雪腮,才有意思。
雾玥见他已然十分努力,不忍再责怪,有些气馁得问,“你到底记住没。”
“记住了。”谢鹜行想着也该要哄哄了,不然小兔子气红眼怎么办,虽说红着眼睛也挺好看。
“那你说,我是怎么说的。”雾玥侧了侧耳朵,要他说仔细了。
谢鹜行看着她白皙透着粉得耳廓,似乎比奶白糕还酥软,他略微靠近了一些,干净的连个耳孔都没有。
“雾上头是雨,玥里只两横。”
耳畔被谢鹜行清浅的呼气扫过,雾玥只觉得痒痒的,拿手揉了揉耳朵,赞许道:“说对了。”
怪一本正经的。
谢鹜行在心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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