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你以后就是顶梁柱,得多长个心眼。”
这句话,是告诫传文,也是告诫他自己。
他现在是陈家的顶梁柱,有时候必须选择委曲求全,内心辛苦,表面还要笑呵呵的,带领家人,好好活下去。
第二天清早,天刚蒙蒙亮。
陈宝祥开店门,对面墙根下,蹲着三个面有菜色的瘦削汉子。
两个三十出头,一个四十左右。
陈宝祥没有多问,把传文和传武叫起来,带着这三人去货台。
他不问三个人的姓名来历,就是在谨慎地避嫌。知道越么,就越安全。
距离正月十八只有一天,他和柳月娥擦拭桌凳和门窗,只等明天开门。
冯爷派来的人像两只铜头苍蝇,倚在门框上,对陈宝祥冷言嘲讽。
陈宝祥一个字都不说,只是强忍着。
“老陈,冯爷说了,别癞蛤蟆垫桌子腿——硬撑着啦……好好想想,把闺女送到铭新池,解决这事,大家就都方便了。你呢,有了冯爷当靠山,甭管到了什么时候,不管是日本人还是什么人掌管济南,你都高枕无忧啦!”
陈宝祥衡量双方力量,只要拔刀出手,就能宰了这两个小混混。
他不想杀济南人,可人家当着他和柳月娥的面胡说八道,实在忍不得了。
“喂喂,你们两个,冯爷有令,跟我回去,赶紧过来,跟我回去……”
县后街西头,一个戴着破毡帽的汉子向这边挥手,嗓音沙哑,十分难听。
两人赶紧闭嘴,向西跑去。
陈宝祥远远看着那个汉子,从穿衣打扮和瘦削身板看,竟然跟顾兰春有些相似。
他没多想,继续干活。
刚吃过午饭,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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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祥坐在门口台阶上。
阳光照在他头顶,暖洋洋的,仿佛四门塔的佛手摩顶一般。
“货台还会发生什么事呢?万花楼派人混进去,明显是要干大事。两个孩子怎么办呢?顾兰春还会不会透露消息?”
“闪开闪开,闲人闪开……”
一阵喧哗声从西面传来,十几个人恶狠狠地吼叫着,驱散行人。
陈宝祥抬头,四辆黄包车跑过来,在米饭铺门口刹住。
第一个下车的是冯爷,后面三个,是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
“老陈,呵呵呵呵,老陈,过年好啊……”
冯爷抱拳拱手,满面春风。
后面三个女人下车,跟在冯爷后面,手挽着手,看着陈家米饭铺的招牌。
陈宝祥起身,恭敬地还礼。
“老陈,这话怎么说的呢?咱都是老济南,低头不见抬头见,有天大的事,坐一块儿喝杯茶,喝杯酒,搓搓澡……都解决了,对吧?别让外人瞎掺和,对吧对吧?”
陈宝祥摸不着头脑,只能陪着笑脸,站在一边。
“朱啸天的事,从今天起,了了,不再提了,行吧?你呢,跟你朋友说,这是自家兄弟的事,不用打打杀杀的,更不要动刀动枪。木头马上送回来,什么都没动,完璧归赵,原物奉还,绝对不让老陈你吃亏!”
陈宝祥糊涂了,不知道冯爷为何一夜之间就态度大变?
冯爷走过来,勾住陈宝祥的脖子,两人肩并肩进了米饭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封大洋,拉过陈宝祥的手,重重地拍在陈宝祥掌心里。
“老陈,年前太忙,没来得及过来送礼。咱济南人都知道,不出正月都是年——给兄弟拜年,这是给孩子们的压岁钱,好好收着!”
陈宝祥觉得这封大洋有点咬手,接过来后,随手放在桌上。
“有些江湖朋友飞刀传书,吓得我那些女人们吃不下,睡不好,整天病恹恹的。你呢,跟朋友说一声,我老冯知错了,哈哈哈哈,人非圣贤好,孰能无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对吧?哈哈哈哈……”
陈宝祥逐渐明白了,一定是有人代自己出手,镇住冯爷,他才改变了态度。
“多谢,我会通知朋友们。”
“老陈,这话说的,谢什么呢?有空带你那些朋友来铭新池洗澡,一定是单间小池子,最好的搓澡师傅、修脚师傅、掏耳朵师傅,一套活计演练下来,那舒服,那敞亮,给个皇帝也不换,哈哈哈哈……”
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柳月娥受惊,躲在北屋,不敢出来。
直到冯爷带人离去,柳月娥才蹑手蹑脚地出来。
“当家的,人家又来搜金子?”
陈宝祥摇头,把那封大洋交给她:“冯爷以后不会难为咱了,有江湖朋友出手教训他,己经服了。”
“啊?那太好了,明天就是正月十八,咱照常开门。当家的,咱米饭铺有希望了,好好干,出了正月,给老大说媳妇……”
陈宝祥松了口气,前几日的愤怒和怨懑一扫而空。
济南江湖讲究的是“有拳不打倒地的汉”,既然冯爷己经服了,那这件事就真的了了。
他不知道是谁出手,但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应当是万花楼。
连城璧是聪明人,陈宝祥帮她,她也必然投桃报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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