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屋顶指了指。
瓦垄一响,陈宝祥接着听到了弓弦响声。
陈宝祥推门出去,一支短箭钉在树干上,箭杆上绑着一封信。
他把箭取下来,拿回屋里。
“一定是四弟,他高来高去,传递消息,果然是一把好手!”
宋自雪并没有感到十分惊讶,只是接过箭杆上的那封信,随手放在一边。
陈宝祥没再说话,招呼大家吃饭。
吃到一半,传武突然开口:“爹,我听工友说,货台上发生了爆炸,木箱子被点着,烧了两个时辰。鬼子气坏了,把所有工友抓起来,挨个审讯,但什么都没问出来。”
“爹,幸亏您把我和二弟都留在家里,不然就麻烦了。”
“爹,工友说,那些木箱子很值钱,比枪都贵。鬼子把当晚值班的把头抓起来,折腾个半死,直接丢到泺源公馆里喂狼狗去了。”
“啊?”
秀儿吓了一跳,险些拿不住筷子。
“吃饭吃饭,快吃饭,别说话了!”
柳月娥赶紧打断传武的话,提醒孩子们吃饭。
陈宝祥低头喝粥,想起顾兰春说过的话。
“连女人都知道振奋精神杀鬼子,我一个男人,低迷痛苦,纠缠不止,还算济南英雄吗?就算冯爷无赖,恶人自有恶人磨,车到山前必有路……”
他极力宽慰自己,双手捧起粥碗,大口喝光。
吃完饭,宋自雪叫陈宝祥进屋。
桌上摆着一张地图,正是宋自雪之前向陈宝祥展示过的那张。
“运金队到了昌邑,没有左右逃逸空间,敌军由南向北围剿,直接把运金队赶下海去,必定得手。”
当下,陈宝祥深陷混沌之中,被宋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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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朱啸天来回摆布,如同木偶泥人。
“如果大哥和四弟夺金,必定选择这里出击,一战奏功,绝不拖泥带水。但是,你以为他们会去做这么危险的事吗?”
陈宝祥摇摇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种地形下,谁劫了运金队,马上就会变成螳螂,同样插翅难飞。
“大哥是聪明人,聪明人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愿跟敌人硬碰硬。所以,他不去,只会选择一条庖丁解牛一般的道路,清晰直接,毫无岔路。他留在长春观,运筹帷幄,决胜干里,就是这场计划的开始。”
宋自雪虽然没去过长春观,但对于朱啸天的做法和想法,似乎了如指掌。
“三弟,我真希望咱们能兵不血刃结束战斗,可这次太难了。我们也许什么都捞不着,最后死在济南,而且死不瞑目……”
“二姐,我只想保住米饭铺。”
陈宝祥不愿露出颓唐的模样,可现在只能如此。
“没有三两三,谁敢上梁山——三弟,难道你连上梁山都没兴趣了吗?”
陈宝祥的胸口突然一痛,他曾经无限支持宋自雪“重建梁山泊”的想法,可那是个梦,一个永远都实现不了的梦。
“二姐,我得杀了冯爷,才能保证一家老少的安全。”
“杀冯爷?去吧,没人拦着你!”
陈宝祥愣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当下不是杀不杀冯爷,而是能不能让你迅速成为济南城炙手可热的人物,一旦达成这个目标,他当然不敢对你下手。”
“二姐,你跟大哥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他终于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是一场战争,既然是战争,就不会停息,直到一方消灭另一方。三弟,既然已经入局,那就开始吧……”
这一次,宋自雪依旧让陈宝祥去找跛脚道人,告诉对方——“有内奸,勿忘关键三件事,需要杀人时,一声号令,不可手软。”
这些线人办事能力很强,只要给他们步骤、方向和目标,他们都能做得圆满漂亮。
“杀谁呢?”
他忍不住问,再也不想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满街跑来跑去。
“你觉得谁该死?”
“那还用问,该死的只能是鬼子!”
“除了他们,还有一些人,更该死,那就是帮着日本人做事的狗汉奸!”
“大哥忙着夺金,我们在济南城里对付毕恭、毕敬,哪有时间节外生枝,去杀汉奸?”
宋自雪笑着,在他肩头一推:“三弟,传令去吧。”
陈宝祥出门,闷闷不乐地低着头,赶往北极庙。
他的情绪坏到了极点,到了大明湖边上,忍不住捡起一块大石头,狠狠地向着湖面砸去。
呼啦一声,水花飞溅,如银似玉,卷起波浪。
“杀内奸,内奸是谁?”
他知道,宋自雪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
一定是发现了某种端倪,才刻意提出来。
到了北极庙,见到跛脚道人,把宋自雪的话传达过去。
道人仍然一言不发,拎着拐杖就走。
“喂,别走,告诉我,二姐还说过什么?我们要杀谁,是毕恭还是毕敬?”
道人仰天一笑,迅速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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