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木然的脸上才露出一点神情。
赵承泽猜测,傅太太那时候应该是想要笑出来的,只是脸部肌肉有些僵硬,再加上心情沉重,那抹笑,有几分扭曲。
“多谢赵博士!”
温婉抓住病房门上的把手,深呼吸的时候,胸前的几根肋骨都在跟着起伏。
推开门的时候,她看见母亲靠坐在病床上,窗外阳光正好,是难得的好天气。
光线透过窗子,丝丝缕缕落在房间里,地板都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色。
这时候的陈芷,身上笼着一层光雾,朦朦胧的有些不大真切。
温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母亲了,大部分时候,母亲的身上都带着各种仪器,那张脸也常年带着氧气罩,只能看见一双眉眼。
“婉婉,过来……”
陈芷笑着向温婉招招手,就像小时候,妈妈在画室画画,温婉在画室门口探出一颗小脑袋,看母亲坐在画架前,挥舞画笔。
那时候每当妈妈发现自己,她就会向现在这样,笑着招手,温柔的叫她“婉婉,过来……”
然后,温婉会光着两只小脚丫跑过去,爬到妈妈的腿上,在妈妈的脸上亲了又亲,小脸埋在妈妈的怀里,撒着娇说妈妈好香。
时空在这一瞬间重叠,温婉眼眶里已经晕满了泪花,脸上却挂着这么多天都不曾出现过的笑脸。
她快走几步,扑进妈妈的怀里。
“妈妈,你好香!”
陈芷的手干枯得像是未曾修剪过的树枝,轻轻的拍着温婉的后背,嘴唇蠕动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妈妈,我带你去个地方。”
温婉将脸上的眼泪擦干,扶着陈芷从床上下来。
那双腿,因为常年躺在床上,肌肉早已萎缩变形。
温婉略显吃力的搬动着妈妈的双腿,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将她的妈妈抱起来,轻轻的放在了轮椅上。
温婉手下一空,看傅景琛做着这一切,心里有些唏嘘。
她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傅景琛能和她一起照顾妈妈。只是这些期盼,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被消磨殆尽。
现在再做这些,已经太晚了。
这世上,终究没有人能够一直在原地,等着另一个人回头。
即便那个人是傅景琛,他也有无力回天的时候。
温婉回过神来,想从傅景琛的手里接过轮椅。
“让我来吧。”
傅景琛示意温婉走在旁边,自己则推着轮椅,平稳的往外面走。
温婉看着傅景琛的背影,抿了抿唇,跟在后面。
赵可心安排好了一切,几人坐上傅景琛的车子,就朝剧院去。
这一切还要多亏了马特,短短一天,就找到了《吉赛尔》的群舞演员。
虽然事先没有磨合,但这场舞,几乎每个芭蕾舞演员都熟背于心,表演给陈芷看,不会有什么问题。
到了剧院,温婉和母亲交待了几句,便去了后台换衣服。
赵可心看着对陈芷体贴细微的傅景琛,鼻头发酸。
她是替温婉难过。
狗男人,这时候知道做好女婿了,早干什么去了。
众人在观众席上落座,舞台灯光亮起,傅景琛看见温婉,站在舞台中央,舒展身姿。
小镇姑娘吉赛尔,本该无忧无虑,平淡欢乐的度过一生,却在花样的年纪遇见了年轻的阿尔伯特。一见倾心陷入爱河之后,却发现这场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一场骗局。
温婉将这一出戏跳得出神入化,仿佛她就是那个为爱情献出生命的吉赛尔,最后只能在黎明到来之前,回到坟墓。
这是傅景琛第一次这样投入的看她演出,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舞台上的温婉,心里有个地方隐隐不安。
好像温婉也会像那个吉赛尔一样,会在他面前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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