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吃颗杏子罢。”

他转过头，看到小师妹那春葱般的手指中央捏着一颗黄杏。小师妹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再次响起：“我难过的时候便会吃杏，吃一口便不难过了。”

徐生宜接过小师妹手中的黄杏，只吃了一口，不由得皱了皱眉道：“好……好酸。”小师妹尴尬地笑笑：“真有那么酸么？我觉得很甜呀。”

徐生宜记不得他是何时喜欢上小师妹的。起初他并不喜欢这位小师妹，甚至觉得她整日和男人们厮混在一起，甚是不守妇道。

但是徐生宜终日在尚武堂中，与师兄弟们一道练武，所见唯有小师妹一名年轻女子。师兄弟们，几乎没有人不喜欢小师妹，他时常听师兄弟们聚到一块偷偷议论小师妹，久而久之，他也未能免俗。

真正让他迷上小师妹的，是一只蛤蟆酥。一次他出门走镖却惨遭劫镖，那些劫匪的模样他记不甚清，只记得其中一人长了双斗鸡眼。

丢了镖，师父不得不用自家钱财赔偿雇主。师父家原本便不富裕，这一下便赔去了几年的收入。

师父虽未责罚他，但不悦之色跃然面上，令他倍感折磨，倒还不如被师父痛打一顿。

一连几日，徐生宜都闷闷不乐，他不和师兄弟们言语，甚至连饭食也不用，只独自一人躲在角落中。

一日晚间，小师妹端着一碟点心，蹲坐到他身旁。他虽不想理会小师妹，却被那点心的香气吸引，忍不住转过头来看向她。他再看那点心，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莞尔。

那是几只巴掌大的梯形空心脆饼，上有芝麻撒在绿底子上，绿阴阴地正画着一只蛤蟆，那蛤蟆却长着一双斗鸡眼，令他一见之下，不免想起那劫匪来。

小师妹柔声道：“徐师兄，你莫难过了。我爹说了，丢了镖算不得甚么，只要你人没事就好。那劫匪是癞蛤蟆一样的人，将来自有人惩戒他们。你若还气，便将这蛤蟆酥当作劫匪，吃了他们解解气。”徐生宜腹中早就饥肠辘辘，此时再耐不住，抓起一只塞进嘴里，但觉那蛤蟆酥清甜酥脆，是他此生从未吃过的美味。

徐生宜问道：“这是你做的？”

“嗯。上回爹出去走镖时给我带回了一盒。我觉得好吃又有趣，便自己学着做。做得不好，师兄你莫笑我。”

“好、好极了。小师妹，谁能娶到你，真是好福气。”

怀春的少男时代，他时常幻想小师妹是自己的妻子，自己在外经商，小师妹则在家中为他料理家务，生育儿女。他无论多晚归家，小师妹都会为他端上一碗热汤，以及一盆温度适宜的洗脚水。

然而徐生宜知道，大师兄喜欢小师妹远胜过自家。徐生宜喜欢小师妹如同喜欢一件器物，看中了便想取回家中，若是取不回，宁愿将其砸烂。

但大师兄喜欢小师妹，却如同欣赏远山美景，能住在青山绿水间固然好，若不能，只远远观瞧，便足以悦目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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