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容听后,儒雅的面容上浮现出几分深沉之色,含蓄叹息道,
“时也命也,蒋公明机关算计处心积虑想要除去宸王,小侯爷通观全局反杀回去却也是自损三千。
可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蒋公明主动出手,鄙人又恰好在场,鄙人都会怀疑此事是宸王刻意谋之。”
沈君曦听出棠容话里想为蒋公明缓和的意思。
她对上棠容目光,一双瑰丽桃花眼勾魂摄魄,尤其煽惑人心,唇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羁的很,
“他要杀晚辈选定的人,晚辈不过是戳瞎他眼睛,很过分吗?
这人啊,想要封王拜相,想要成大事,其结果要么大成,要么大败,心肠不狠,何以成器?”
棠容神态安闲的与她对视着。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但是还是等她下一句。
沈君曦这便真情实意的笑了下,
“所以不论是棠相亦或者宸王都需心狠,犹豫可是会输的。”
棠容了然,她的意思是萧宸是不是刻意不重要,劝他更不得心慈手软。
棠容因此打趣道,
“小侯爷年轻俊秀,但实在太老成了,令鄙人都感到心惊。”
“非也,棠相应当感到高兴,高兴不是受一位愚者要挟,被迫与圣母莽夫为伍。”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击灭了棠容刚诞生的那份不安。
萧宸若是心慈手软或者是个愣头青,就算本事、才能再大也只能为人臣,爬不上那个位置。
棠容不免赞成的笑了笑,
“对了,小侯爷应该还不知道,周大人今早回朝了,早间在中书省巡视,鄙人见了他……”
棠容指了指自己太阳穴,意思是烦得很呐。
“他与苏相交好?”
沈君曦本来还好奇周学府提着傅威虎进宫后续发生了什么,但这两天学习太忙没安排打听。
这会儿也挺意外周学府竟然被留在宫里了。
不过,转念一想,皇帝现在觉得傅太师不好用,棠容不好用,是有点缺人了。
“周大人与谁都不交好,然而有能力,尤其在处理中书省事务上。”
棠容丢了个难题给沈君曦,意思是你把周学府重新弄进朝堂,鄙人这位置又开始摇摇欲坠了。
沈君曦笑意真诚,摆了摆手,
“周学府待我不错,晚辈可不得对付他,还是换一位下手。”
棠容眸光亮了几分,他原本也不想对付耿直有能力的周学府,等的就是沈君曦这位聪明人的下文。
沈君曦如棠容所愿的说道,
“棠相与苏相这些年都没分出高低胜负,难不成是因为棠相能力不如他?晚辈可不这么觉得,无非是他背后有个门庭能到处在背后使绊子、戳窟窿,如今,他也该到头了。”
棠容的笑意融入了眼睛里,与聪明人聊天,实在是太舒坦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期待,沈君曦入朝后,枯燥无味的朝堂上会有多么精彩纷呈。
期待沈君曦入朝,而不是期待萧宸。
萧宸当他面喝酒的模样,让他觉得城府骇然,人也冷冰冰。
哪有沈君曦这幅狂恣雅痞的眉眼,好谋善断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打心眼里喜欢。
不是说对萧宸有成见,而是气质上,沈君曦就是极具个性、风度、有够少年张狂,实在人见人爱啊。
因此棠容若有所感的叹了一句,
“别说蒋公明、周学府、霍风等人,便是鄙人都忍不住喜欢小侯爷。”
“晚辈将军玺拿出手,便知道会在棠相面前露馅。”
沈君曦站起身,语气爽朗。
拿出军玺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之前假传战报的事,得在他面前败露了,而能让她假传成功,且无后顾之忧的唯有管着各地官驿信件的兵部霍风。
因此棠容可以直接判断,霍风与她是表面干架,实际上“如胶似漆”,比其余人关系都好。
“那范晓……”
棠容故意欲言又止的摸底沈君曦。
沈昊山到底藏了多少人,天子不知道,他们这些官员更不知道。
沈君曦故作不悦,转身摆摆手,
“这可不兴吹。”
“商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从刑部回来,这里有劳棠相了,晚辈还有旁的事,先走一步。”
说着便走了出去。
沈君曦模棱两可的模样,到底是为自己虚张声势,还是她真与掌管十万禁军的范晓有什么,棠容心底狐疑的拿不定。
但他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范晓要真是镇国府的人。
沈君曦还需绕什么弯子,外有沈家军,内有京城禁军、兵部全境调兵权,逼宫都不要一炷香时间。
等天下王侯反应过来的时候,帝王宝座都捂热乎了。
只是,棠容会叛逆的觉得,凭什么天下要姓萧呢?
他巡考时去了沈君曦所在的考场,意外竟然有人交卷了。
一个时辰答完考题,他监考多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实在忍不住好奇的拿起来看,完全没想到是沈君曦的答卷!
而沈君曦除了最后一题空着,其余解答让他为之惊艳,那笔走龙蛇,字字矫若游龙,何以不可治国?
……
沈君曦离开宗正院时,天早就黑了。
因为下着大雪,往日即便深夜都繁闹的临安街都冷冷清清。
她身后似乎跟了两个小尾巴,时不时会盯着她看,鬼鬼祟祟的很有意思。
她心里觉得要么就是皇帝的人,要么就是颍川王的人,大概率是颍川王。
毒人一事阎烈那边还没有头绪,她猜想难有头绪。
监察京城进出人员,并且定期挨家挨户调查的职责部门是户部。
户部要是有本事,当初也不能当长青等榕国人进出京城自由。
据说入住京中客栈都不需要出示户籍来历,多数客栈都给上面交钱打点,无需定期汇报来往人员。
从侧面看出,京城看似繁华,实际上也很是腐败,漏洞甚多。
这巍峨的城墙护不住内里的百姓,皇城中的人都在斗,有几个人是在尽忠职守的为民办事,为百姓谋福祉。
阎烈的刑部仅能有案查案,在没有大案发生的情况下,难以去主动出击,查到什么有用信息。
难啊。
沈君曦途径没有客人的馄饨摊,买了些生馄饨带走。
老伯还给她用瓷壶配好了调料。
她也想学萧宸买生馄饨出去煮给哥哥吃,书院出了这么些事,耽误这么晚,哥哥也该等她很久了。
……
临近子时,宗正院审讯室。
阎烈、商龙谏竟是带着披着斗篷的蒋公明来了。
小北板着包子脸,抱着怀中剑,警惕的望着他们。
萧宸坐在檀木椅上,神色自若的端着温茶。
这太师椅实际上是沈君曦特地为他搬的,是体面、是底气。
沈君曦从来不是真弄权的纨绔,她每个行为都有她的目的。
萧宸说囚牢脏,让她走,她便命人搬椅子进来。
因为她知道商龙谏与阎烈会来这里暗审萧宸,她的人,没有落魄地站在枯草堆里被人审的道理。
萧宸心里明白,不会丢她的脸。
“本官审案,无关人等下去。”
阎烈板着脸开口,但小北却不吃他的官话。
他站在萧宸身旁,抬起下巴,固执回道,
“我家家主命我留下来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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