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
沈君曦沾上他的肩就睡沉了,困的拒绝不了这天大的诱惑。
今夜大雪又是深夜,临安街上找到卖糖葫芦的商贩并不容易。
等沈小北去夜市买了糖葫芦回来两人刚从亭中离开,他追到梅苑,萧宸抱着沈君曦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
“小侯爷困睡了,不如你去藏娇楼将糖葫芦送给箬竹姑娘,藏娇楼闭门歇业,箬竹姑娘应当睡不着,还有空。”
秦箬竹虽然不再做唱曲卖艺的事,但藏娇楼营业她还是要在后厨忙和,帮玉如意做一些琐事。
平日深夜子时还是上客的时候,如今歇业,肯定是睡不着还闲着的。
沈小北心下一动,眸露惊喜,又有些犹豫说道,
“可是最近不安生,我不在、长青也不在,凌护卫最近又忙,要是有刺客怎么办?”
小北虽然白天奔波与书院与藏娇楼之间,但晚上一直都尽忠职守的在书院守夜,不敢出去。
“小侯爷睡了,本王会守着睡着的小侯爷,小侯爷醒了,何人能是她对手?”
萧宸的话令沈小北觉得太有道理了,喜不自禁的点头,
“那就有劳宸王守夜,家主最最最信任您了。”
萧宸闻后忍不住微笑,温缓道了句,
“去吧”
最被她信任,对萧宸而言是最好听的恭维。
况且小北不是会恭维的人,他心里就是这么觉得,所以萧宸也讨厌不起来小北。
这心思纯良的少年走到哪里都是讨喜的。
东厢的窗稍开了几分,锦灵听见动静偷偷摸摸地去看外面的情况。
他狐狸眼中满是羡慕,转头对着锦修叹息道,
“家主与宸王感情真好啊,咱们还是别学宸王的办法,想着争宠了。”
“那你就不争,老老实实呆着等死。”
锦修坐在床边把玩着手里的那支精美韶秀的木簪,露出嘲讽轻笑。
“才不会死呢,你今天一直都呆在屋里,但是我去膳堂打探了不少消息。
那些学子见到我还算客气,并没有像宫中人一般把我们当丑奴看,给我说了许多事。
他们说,宸王当初是被人欺负的时候碰巧遇到小侯爷搭救了他,随后就在书院平步青云了。”
锦灵脸上难免露出羡慕的春色,继续道,
“他们还说,小侯爷其实心肠特别好,从来不仗着身份矜贵在书院欺负人,鲜少听课,学业却是数一数二,别提多厉害!她风流佻达,博学多才,那些有身份、有地位的公子们对咱们小侯爷都崇拜极了呢!”
锦灵对沈君曦喜欢都快蔓出来了,光是听旁人一句,“她从未倚强凌弱”,就够让他觉得沈君曦与众不同。
镇国侯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品性可谓顶尖了。
“所以,我觉得只要我们找到机会给小侯爷好生说说,小侯爷脾性那么好指定能给咱们一席之地!
咱们以后也不用向风贵君汇报她的事。
这出来都出来了,反正无牵无挂,放下心来踏踏实实过日子最好了。”
锦灵走到锦修跟前劝说起他一起去找沈君曦,让沈君曦能答应护着他们。
锦修掩下眼底嘲色,将手中木簪递给锦灵说道,
“兴许你说的不假,往后我们好生相处,捡来的,送你。”
锦灵眸光一顿,按捺下心中万分震惊,却是故作欢喜接过簪子,对上了烛光,
“这…木簪做工真别致。”
望着锦灵愚笨的很,全然没有怀疑簪子来历,锦修放下了心,
“嗯,你戴上会好看。”
锦灵心下凉的厉害,却是笑了笑,
“多谢你了。”
昨日,他遥遥见到小侯爷拿簪子给宸王的闻嗅,那时候簪子是半成品,呈现出棕白色,而现在这支成品是深棕色。
原本他是看不出来的。
然而,他早上去拜见过沈君曦,瞥见了临窗桌面上成品的簪子,拿到手就知道这是锦修偷的!
他不是不愿意与锦修为伍,设法去争宠。
只是他在乐宫遭受无数屈辱,比起争宠他更想过上几天安稳日子。
再不用像往日般心惊胆战,稍有不慎就要挨太监抽打。
如今,偷来的东西想让他戴,他才不会戴!
锦灵将簪子放到了自己枕头底下,想着明天就趁锦修不注意还给沈君曦去,就说自己捡的。
这样还能多和沈君曦说几句话。
他心里也不想拆穿锦修。
他才刚来,争来斗去的事情最惹人烦,能息事宁人敲打锦修是最好的。
他更不想惹沈君曦烦。
然而,单纯的锦灵怎么会知道,锦修会在半夜摸走了他枕头下的簪子,去了厨房,将其丢进熄灭的火盆。
……
往日到了卯时萧宸就起来了。
但如今他能逾越的靠在沈君曦身边,不着痕迹的隔着被子拥着她。
鼻尖尽是让他沉溺的香气,难免眷恋万千,舍不得睡着,也舍不得起来。
她睡的沉时,他会想偷吻她,但贼心敌不过胆怯。
无时无刻不害怕沈君曦会突然翻脸,生气就让他滚出去。
能到这一步已经是从前不敢想的,他恐慌一个不小心就会坏了这场美梦。
因此尽管有万般不舍,还是在轻轻拍了拍她纤瘦的背后悄然下了床。
门外昏暗一片。
正如沈君曦预测的那样,三日大雪不止,万物俱染白色。
雪中还夹杂了不小的冰粒。
这天寒冷的厉害。
萧宸得去井边打水,打算烧开后一半盛出来给她洗漱用,一半留在锅里蒸个蛋羹,再简单煮个面汤。
他会的不多,还都是自己一点点摸索的。
好在沈君曦古怪,对膳堂厨师做的各色食物兴趣缺缺,偏爱朴素家常面点。
萧宸提着满满的水桶推开厨房门。
寒风从他背后肆虐涌入,扬起黄铜炭盆中黑色灰烬。
炭盆里的梅花簪,一半已经化为了灰烬只留下形状,另一半火星暗藏,压不住,捂不灭。
他沉静的瞳孔一阵紧缩,怒火夹杂道不清的难过涌上心头,绞的心抽疼。
这一幕对萧宸而言,是不祥的诅咒。
诅咒他不能得偿所愿。
诅咒他这份近乎畸形扭曲的喜欢不得结发成真。
这时,屋内突如其来“砰”的一声重响。
惊的萧宸松了手上提着的木桶。
冰冷的井水倾洒一地,他转身快步走回寝室。
屋内灯烛未点,沈君曦披散着发坐在床边急促喘息,被小北修好没多久的床沿又被她一掌拍碎大半。
也许是因为昨晚一直想着萧宸和雪犬如出一辙的眼神。
她梦到了那群雪犬,它们在大火里撕心裂肺的呼嚎。
明明就救不了她,还非要一个接着一个往火里冲。
她气急了想赶它们走,身体却犹如被千斤巨石压着丝毫动弹不得,等骤然能动时便失控拍坏了床。
萧宸先是点亮屋内灯烛,随后走到她跟前蹲下来,小心地拿过她的手,轻声说道,
“外面的雪真如小侯爷说的那般大,还下了些冰雹,小侯爷对天象观测的神乎其神,让萧宸佩服。”
他已经知道沈君曦梦魇的原因,便不会再提,说起话来转移起她的注意力。
“以后你不要歇在我身边。”
沈君曦神色恹恹的抽出手,捏紧了拳头塞进被窝里。
她一掌绝对能拍死萧宸,让他断气,让他死的不能再死。
难免后怕。
萧宸心脏失措收紧,一双梵清眼眸却是越发温柔恬静,柔和软缓的轻哄,
“兴许我在小侯爷都不会入梦,床坏了便坏了,反正小北最擅长修,不用花银子也用不了几块木头。”
沈君曦靠在床边,抿着泛白的唇没有开口,心情该是糟糕极了。
说话间,锦修与锦灵听到这么大动静也赶了过来。
锦灵起来后找不到木簪,此刻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小声问道,
“出了什么事,有奴能帮上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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