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颍川王在震惊后亦是隐带着兴趣地反问沈君曦。
放在之前,沈君曦这般年纪轻轻的少年,他看不上的。
小少年,再聪明也不免莽撞自傲。
但是现在,他觉得沈君曦是要么得立刻弄死,要么得极力拉拢的人。
再没有第三个选择,前者显然更好。
再让她呆在京中几日,他的筹谋怕是悉数成了空!
见到北唐皇出现,萧宸与沈小北绕过了阻拦他们的宫女,径直过去朝着北唐帝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小民参见陛下。”
北唐帝是笑着出来的,他朝着面露惊讶,正欲行礼的沈君曦兴致满满的道,
“你这混账小子免礼!最近总有人说你与朕的儿子们过于亲近,朕心中不免生疑,如今看来,你倒是明白人。”
说罢,才将目光扫向萧宸等人。
见到萧宸他眸中闪过显而易见的厌色,冷冷淡淡的“嗯”了一声。
只是当目光落在柳明庭身上时,威严的眸底泛起厉色,薄怒道,
“康王让你调离职守你就乖乖听话,果真是条养不熟的狗!”
帝王多疑,让颍川王一一试探大臣忠诚。
范晓不上钩,但是柳明庭这条鱼见饵就咬,是船就上!
柳明庭伏跪在地上,连忙措辞解释,
“陛下恕罪!微臣不敢欺君,微臣看在陛下待康王……待康王兄弟友恭的面上才帮了康王这次!”
“微臣待陛下忠心耿耿,绝无逆反之心!还请陛下明察!”
钓鱼执法成功的北唐帝语气冷漠冰冷,
“贼臣逆子还敢狡辩,来人,将叛贼柳明庭压入大牢,五马分尸,悬于城门,以儆效尤!”
柳明庭脸色猛然苍白,他顾不得旁的,抬头万般求救地看向沈君曦,
“小侯爷!”
“小侯爷!!”
“阿曦!”
“望你看在你我曾是竹马之友的份上替属下解释!”
这哪里是求救,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颍川王和北唐帝的目光都落在了沈君曦身上。
沈君曦心知肚明,她开口,北唐帝十有八九会随了她意!
北唐帝想给她安排婚事,她要不是心甘情愿,能有万般理由推脱。
沈君曦原是免了跪的,但如今求他不得不跪,她被双膝落地,拱手求道,
“柳明庭曾被爷爷收为义子,陛下这么发落显得小臣家里不干净,脏了爷爷的名誉,还望陛下从轻发落。”
北唐帝深沉的眼底晃过满意之色。
萧宸与沈小北皆是不理解沈君曦为什么要帮柳明庭求情。
萧宸耐得住,但是沈小北耐不住,急声道,
“家主,此人早就被你逐出沈府,他干了坏事,关老将军什么事!陛下圣明,他死了活该!”
柳明庭是沈家年轻一辈中武艺最佳的,也最受老将军喜欢。
然而他在出征与进宫之间选择了进宫。
旁的沈家儿郎谁不渴望披上战甲伴在沈昊山身旁随大军出征!
他却敢拒绝!
加上沈君曦家主令下,一根筋的沈小北更见不得家主为他下跪求情。
沈君曦侧脸,明眸显晦的看了沈小北一眼,不悦道,
“陛下跟前,没有你说话的份,滚下去!”
沈小北委屈低头,默退两步。
“你小子倒是随了你爷爷重情重义,罢了,先将他押下去罢。”
北唐帝挥了下手,他身边的禁军统领范晓带人将柳明庭押了下去。
“还不起来?这么跪着显得朕亏待你一样。”
“小臣张口狂妄胡诌,望陛下海涵。”
沈君曦没起,诚惶诚恐,有模有样的配合演下去。
“哈哈,朕还甚为喜欢你那句“一代帝王成就一代臣”!你小子整日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扮着不入流的纨绔,若急着为朕分忧,早早入朝参政是了,朕亦欣喜的很。”
北唐帝还算满意沈君曦的表现。
因为沈君曦通篇就表达了两个意思:
第一,沈家不会干预更朝迭代,姓萧就行。
第二,沈家仅会对当朝帝王忠心耿耿,其余看第一条。
“小臣不敢,康王对陛下忠心不二,小臣却听风是雨多疑多虑,还需修身养性,入不得朝堂,办不成事。”
沈君曦没穿朝服,更显得没有入朝的野心。
北唐帝略有遗憾,
“嗯,是不差这一年,这男子还是得成了家才能稳重些,你们速去赴宴吧。”
“陛下说的是,小臣告退。”
沈君曦起身,对上萧宸担忧的眸子。
大概这时候唯有病秧子能懂她四面楚歌,难上加难。
朝廷中人办事是透风的,人人皆有面具,要用他们,但谁都不能多信。
…………
走在来时的路上,天色完全黑了。
一道火花飞上高空,五光十色的烟花炸开,隐约间能听到从御花园传来的惊叹声。
岁旦宴会已经开始。
沈君曦细想着方才的事沉默不语,被训斥的沈小北像是霜打的茄子,神情萎靡。
萧宸忽然低头朝着沈君曦说道,
“小侯爷,萧宸去探望母妃一趟。”
沈君曦抬头看了眼夜幕上恣意地盛开烟火,想他娘亲虽然恢复封号,但未必会参加宴会该是独守宫中,叮嘱一句,
“今夜宫中人多乱杂,你来往时小心些。”
“好。”
被她关心,萧宸恬暖一笑,漫天流光坠落他乌黑清澈的眼底,显得温柔又治愈。
不过见他是笑了下,沈君曦都觉得堵闷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她后悔的事情不多,没早点杀了柳明庭算是一件,那一跪,跪的她气得很!!
……
一颗颗烟花把黑暗就炸亮,叫嚣着冲破天际,光线忽明忽暗。
萧宸在宫道上快步走着,蓦然拐入一条逼仄阴暗的小道。
单薄的身影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他快步走在杂草丛生的林子里。
路到尽头便没了路。
他的身影却犹如暗夜魅魅般翻入掖庭局后墙。
敞开的窗棂里传出太监们的笑语。
柳明庭作为京官犯事应该被送往宫外宗正院,但今日满朝文武都在御花园赴宴,宗正院无官员在,范晓自己也不例外。
因此,柳明庭极有可能会被先押入掖庭狱。
掖庭地牢,正门以及后门的巡逻、看守太监不少。
唯有这一处是太监住的后舍,能够轻易潜入。
他回首一眼掖庭局院门前站着的禁宫军,证实了猜想。
掖庭局隶属于内室省,平日关押的都是犯错的妃子、女官等。
柳明庭不在禁宫军不会这么把守这里。
为了防止犯人逃脱以及其他意外,地牢的进出口被修建得又长又窄。
萧宸走进地牢的时候有些不太巧。
狭长的暗道对面迎面走来一位给囚犯送餐食的太监。
烛光映照出萧宸清冷如玉的脸庞,张公公见到萧宸活像是见到了鬼。
数月前,他奉命苛待宸妃母子,送馊了的糠咽菜,骂了不少狠话,当下就胆战心惊地跪了下来。
如今萧宸封王,难不成来找他问责了?
萧宸缓步走向张公公,烛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黑暗笼罩住了跪在地上的人的,头顶传来的嗓音温和优柔,
“本王并非来找你,柳大人可在这?”
谦谦君子润玉无瑕,一如当初。
“回宸王殿下,在……在左边,这是钥匙。”
张公公忙不迭的献上殷勤,抬头露出了谄媚的笑。
刹那间。
尖锐的匕首,贯穿了他的胸口,刀尖旋剜着心脏。
剧痛袭遍全身,被狠狠掐住脖颈的张公公,亲眼看见了那双明澈灵净的眸子里,掀起寒彻脊骨的嗜杀和某种晦暗不明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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