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除非柳明庭主动道明,否则帝王未必会能勤快的去查。
但凡北唐帝自己有这心眼子,也不至于色令智昏,令北唐日日衰落,战事连绵不绝。
至于柳明庭在其中到底担当了什么角色,沈君曦也不能全部看透。
但他这会儿主动来找自己说,为的就是跑这趟宗正院。
他柳明庭不仅要做镇国府的人,还要做皇帝的犬马。
换言之。
只有柳明庭依旧是她的心腹,他在帝王面前才更有价值。
狐狸都没他精啊。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要是塞个美人逼小爷娶媳妇,小爷让他赔个儿子给小爷!你说,做侯门主母不比做皇子强?”
沈君曦回望着担忧她的萧宸,清冷的面庞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如果放在之前,萧宸会被她惊世骇俗震惊到无以复加。
但现在他知道她在开玩笑。
萧宸平静的回望着她,眉眼轻柔和煦,
“只要能救出母妃,萧宸往后愿意一直伴小侯爷身侧,做下人也好,做笨蛋也罢,全凭小侯爷喜好。”
沈君曦忽然觉着逗他没意思了,隐约间的腹痛,让她面色微白,疲惫的站起身。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会儿箬竹送药来,你记得喝了,小爷去睡会儿。”
萧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惹她蹙眉,在沈君曦进屋前,朝着她的背影说道,
“长佑令的事情,若能解小侯爷愁绪,还望小侯爷能够考虑。”
沈君曦没有回话,关上了房门。
傍晚。
秦箬竹来时带了好几个下人,为萧宸送来前几日为他量身制作的冬衣。
又听萧宸说沈君曦睡了两个时辰都没起来,她还有些肿的包子脸上满是愁色,急起来还教训起了萧宸。
“你啊,有福分穿上这些衣裳,住在梅苑没事就该学着照顾着些小侯爷!小侯爷不用晚膳,饿坏了胃怎么办?”
“做人万不可忘恩负义!”
令秦箬竹没想到的是,萧宸竟然老实点头,温和说道,
“许多琐事本殿从未学过,不得入门…姑娘以后能否教教本殿?”
小厮装扮的秦箬竹本来说的是气话,谁想到萧宸竟然真要学下人做的事,便爽快的点头,不由多看他几眼。
刚好萧宸喝完了药,玉面微红,额头正在冒汗。
她抬起手想去摸萧宸脑袋,看他是不是发烧了,但萧宸知礼有度的避开了,
“本殿无碍,喝了这位医师开的药更觉妥帖多了。”
见萧宸还知避嫌,一副清朗君子仪态,出生于风月场地的秦箬竹“噗嗤”一笑,活泼道,
“可不是嘛,玄知公子开的药可厉害啦!我的脸昨天肿的那么高,现在也不疼了。”
“玄知公子?是他昨晚医治的本殿?”
萧宸眸带疑惑的询问秦箬竹。
他昨晚虽然难以睁眼,但意识不算混沌,全然不知屋内还有第三个人。
“应该是吧,他是小侯爷很重要的人,旁人见不到的。”
秦箬竹随口回了一句。
藏娇楼后院以及三楼都属于沈君曦的私地,被重重保护的后院更是除了沈府的将领其余人都不得进。
秦箬竹以前会在心下猜想,该是像话本里说的江湖恩仇那档子事。
主人不说,她就不问,这是做丫鬟的基本操守。
正当秦箬竹徘徊在沈君曦房门前,犹豫着要不要叫她用晚膳的时候。
沈君曦屋内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异响,像是有物件被震碎了。
这一声惊的秦箬竹顾不得旁的,推开房门闯了进去,紧跟而来的便是萧宸。
“小侯爷!”
“小侯爷,这是怎么回事?”
被紧捏许久的檀木床沿在内力下震慑“砰”的一声爆裂开。
木屑四溅,尖锐的木刺划破她的素白手掌。
殷红的鲜血溅在帷幔上、地上、被子上,到处都是。
水墨泼画般的发丝的铺散在背后,沈君曦望着自己的被扎了不少木刺的手,面色冷沉的让秦箬竹去打水。
她又做噩梦了。
大家一个又一个被吞噬着,一个个狰狞的面孔,一堆堆烧焦的尸体,成为阴霾梦魇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
慌乱过后。
秦箬竹笨手笨脚的不敢给沈君曦挑刺,只好举着灯烛让萧宸细细在挑。
沈君曦沉默蹙眉着没说话,秦箬竹也不敢多嘴,就是那流出的血多的吓人,让她心都痛了,眼泪都止不住流。
良久,沈君曦缓过劲儿来朝她笑言一句,
“小美人再哭就瞎了,要因此找不到好夫郎熬成老美人,不得一直赖着小爷?”
秦箬竹这才破涕为笑,手上烛光轻颤。
“小侯爷是梦魇了吗?”
萧宸轻声问道,这么问也许仅是为了转移沈君曦注意力。
因为正当沈君曦开口的时候,他低头将绵软的唇覆在她的掌心,以灵活舌尖去挑动那根断在皮肉中的极细木刺,快速的吸了出来,薄唇上也染上了她的鲜红的血。
沈君曦想把手抽回来,但萧宸将她的手抓的如昨晚般紧。
光与暗游弋于他的清澈眼底,眸光一如月色般朦胧轻柔,温言道,
“小侯爷别动,手掌不能使劲儿,还有些。”
他的潋滟的眉眼像是阳春三月的里的清风,多媚,多暖,多柔情,春风送暖,和风熏柳。
忽觉春心动。
“虽说人活着早死晚死都是死,但小爷忽然想要你活久一些。”
沈君曦平日不是感性的人,也算不得心慈手软的好人。
只是这世间待她真心的人实在不多。
虽然病秧子是为了报恩,但他却愿意拿出最诚挚的真心同她换。
凭着这份赤子情义,她难免会心软的。
“呸呸,没有死啊活的,小侯爷和九殿下都会长命百岁。”
秦箬竹连忙呸了两声,叹不吉利。
初见萧宸时她觉得他不好,但现在看,他是位懂得感恩还好相处的皇子。
这下连祝福都带上了他。
萧宸望着她沈君曦,轻轻笑了,
“萧宸想要小侯爷往后不皱眉。”
没意识到自己在皱眉的沈君曦舒展了眉头,淡淡道,
“小爷何尝不想,奈何京中算计、嫉妒、谋陷小爷的野狗臭鼠太多,防不胜防。”
思及,她没有顾及萧宸,看向秦箬竹,
“对了,箬竹,匠心阁的事有眉目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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