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学生们很应景地打了个冷颤,大多数向导很快放下了这一诱人的念头,没人想去尝试“终焉”,就课本上所描述的,那是一种意识被困在一个永不见光的黑洞里永远无法逃离的绝望,生不如死,直到肉体彻底消亡。
身为普通人的韩萧们自然没有这样的顾虑,他得意洋洋地勾着肖少华脖子道,“这次我媒介人的分数肯定加的爽死了哈哈哈哈”
聒噪得肖少华简直想打他。
次日的外科基础大课,解剖研讨会上,普通人的新生们总算对哨兵们神一样的技能感到麻木了。然后大家也会开始唧唧喳喳发表意见,例如这里能不能完善一些,那里是不是还能更快一些,表示力求扩张极限。
向导们则通过情绪监控辅助。于是三者相处融洽。普通人的学生们有几位虽然喜欢指手画脚,但态度语气不让人反感,表情活泼谦逊,用词礼貌,课堂气氛较上学期更轻松愉悦。
看到徐冰跟他家哨兵一日千里的相处进度,韩萧又呱啦呱啦趴肖少华肩膀上碎碎念,“媳妇娶进房、媒人扔过墙,你说徐小冰是不是该请我吃一顿谢媒酒了哈?”
肖少华默默看了他一眼,决定待会上化工原理的时候离这只远一点。
“你就这样出来了?要不要去塔里报备一下?”肖少华问。
“已经让小山去了,这次的任务都快累死我了,再不放个假歇一会,铁人都得挂了。”赵明轩没好气地应道,他身上还穿着昨天作战时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外套挂在身上,就像刚从工地里钻出来的民工。一周前他被提拔为少校,塔里派了个小哨兵给他当勤务员,名叫冯小山,这下原本就很随心所欲的赵明轩就更肆无忌惮了,什么报告、填表、买这买那,生活上案头上的各种繁琐实务都塞给了他家勤务员,跑得人一刚毕业的小哨兵差点断腿。
“赶明儿我请你家小山吃个饭吧。”肖少华无语。
“什么你家小山,我也那么过来的,他见了你还得叫声大嫂呢!”嘴上没皮的赵明轩立即得了个爆栗,两人相伴走远。西门路边一买糕点的小女孩听到喧哗声,回头看了他俩一眼,对她付钱的妈妈说,“妈妈、妈妈,那个大哥哥脖子上为什么挂着那么粗一条龙呀?他不觉得勒得慌吗?”
她娘听到女儿发问,无可无不可地顺着小女孩的手指看了过去,只见两个并肩走远的年轻人,其中一个矮点儿的全身干净利落,哪有什么龙啊蛇的,就无所谓地回了一句,“那是向导,跟咱不一样。”
不多时,已经快走出校区范围的赵明轩敏锐地听到身后远远传来的一声短促的尖叫,知道自己玩得有些过分了,连忙将肖少华肩上的精神向导收了回来,而“被害人”一副依旧无所察觉的样子,问他,“怎么了?突然停下不走了?”
肖少华一脸无辜的表情,插着口袋站着。青龙再次悄悄探出脑袋,回头看了看主人,见对方没有反应,就自发地蜷上了肖少华的肩膀,接着伸出长长的舌尖舔了舔旁边的脸颊。赵明轩突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揉了揉青年的头发,“……没什么。”
只是这学期才开了个头,肖少华这样下来几次夜不归宿,室友们很快察觉了,等人回来的时候就轮流“严刑拷打”逼问之。肖少华只好老实招待了这几天的行程。陈宇天冷笑一声说,“这会儿越好,分的时候就越痛苦。”
还没等肖少华做出个什么反应呢,徐冰就先受不了了,一摔书本,“——你有脸说别人吗?你和你家哨兵还没人普通人和哨兵看着关系好呢!”
陈宇天脸色一白,嘴唇颤抖了好一会才开口,“你、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明白,那个人脑子里想得都是什么……什么……”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铁青,“那么多那么多……变态、肮脏、卑鄙的下流的……我快吐了!”
他话落同时,真的冲去了卫生间,门外的三人都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干呕声音,还有马桶冲水声。徐冰直接傻眼了,苏嘉文和肖少华面面相觑。陈宇天的那位哨兵他们也不是没见过,因为陈宇天的关系,他们先入为主,带着偏见,但人看起来就是堂堂正正的,说话温和有礼,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还给他们这些室友送了几次浙江特产干货,反而陈宇天在一旁冷嘲热讽,没一句好话,让人频频皱眉。
正常来讲,已结合的哨向不能分开太久,按以前的规矩来说,一般是哨兵在哪向导就必须跟到哪,特殊情况除外。因此,对已结合的哨向学院一直另有安排住处同居。不过这十几年国家开始十分看重向导的学习研究能力,尤其是精神力开发应用相关,加上校方也知道这对差点闹掰过,就对这位已结合的向导诸多行为睁一眼闭一只眼,不像他和苏嘉文,没有教务处批条给塔,哪儿都去不了。
陈宇天的哨兵就算犯过错吧,后来不也改了?何况现在还如此迁就他,几次下来,徐冰越发看不惯。只有一点,他们还未见过那名哨兵的精神向导。此刻,陈宇天的精神向导寒号鸟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苏嘉文的雪獾伸出爪子试图安慰它,而徐冰自己的博美犬不知所措地地站在原地呆呆看着。
当然这些对于他们寝室里另外的唯一一名普通人而言,都是“视”而不见的。
等陈宇天扶着墙出来,一声不吭地拿着书要爬上床,徐冰拦住他,低头想了一会,才艰难地问,“那你们共鸣度是……”
“刚过百分之八十点零九,没什么好说的。”陈宇天一把打开他的手,自己往床上一躺,呼了一口气,才转头看向站在栏杆旁关切地望着他的几名室友,“……共鸣度跟接不接受是两码事!共鸣度这玩意就是你能有多了解对方……但他妈的这个了解跟完全接受能是一码事吗?”
他说着,咯吱咯吱咬牙直响,“我都快怀疑是有人要专门害我了……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他一把抓住栏杆,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肖少华,“酋长你帮我跟罗教授说我也要参加哨兵素研究组!”
肖少华看他的脸,完全是一副要是自己不答应就要扑来咬死他的表情,但是心里仍记着罗老板的叮嘱,“……可以,但你得自己打申请报告,以及大四以前的硬性指标是所有课程全a级别。”
这话陈宇天以前就听了一遍,但他那时候刚回来,落下的进度都没补完,更不提全a了,光惦记着怎么和那个让他觉得如蛆附骨的存在解除关系了,也根本没好好听人说的什么要求,这回就将肖少华的话反复嚼了一遍,脸上露出一个渗人的笑容,“好!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手一松,又“嘭”一声倒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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