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就在他心思千回百转之际——
轻缓的脚步声停在他跟前,紧接着转来的,是小孩软糯的发问,
“磕到脑袋了,痛痛。”
地上人一愣,“苏展不痛。”
小人很执拗,“痛!”
她摔在地上也是这样碰着脑袋,很痛。
她蹲下来,去牵苏展放在地上的手,“起,痛痛,起来。”
小小的手只能抓住他两根手指,苏展指尖一颤,或许是他今日确实感性了些,
他们当下人的,生来命贱。
陛下开明,未曾为难,可一路从潜龙邸的尔虞我诈到陛下登基的腥风血雨。
从未有人这般怀着纯稚之心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静了几息,再开口时声线不稳,却含着郑重,“苏展,谢过小主子。”
这样的孩子,哪能是一个人间帝王生得出来的,可他追随陛下,忠于陛下,凡是陛下开口,就算再不可能,他也必须让那事变成事实。
大启帝王能测人心,能安邦土。得他所护,毕生无虞,而眼前这个大内总管的认可与效忠,将会是他交到奶团子手上的第一环。
————
傅应绝才踏入偏殿,周天早已候在一旁。
“臣周天,参见陛下。”
傅应绝背着手径直掠过,“免礼入座。”
“是。”
甫一坐下,周天就说明来意,“禀陛下,尚学宫修建兹事体大,此番江南及金丘入京游历学子与往年不同,除了少年人外,一同前来的还有少许垂髫小儿。”
大启自来有各地学子交换游历,各访风土人情,互识山川地质的习俗。
学子来京,供其住、学之地便是尚学宫,今年公中拨款,重建尚学宫,却叫周天想起另一件事来。
“如今季秋刚过,学子年后入京,学宫建设也有条不紊。臣今日来,是为稚学院一事。”
稚学院归属太学,是年龄未满太学入学标准的学子读书识字用的。
圣上登基,大赦天下。
如今太学不再是朝中官员之子独大,倒是招收了不少寒门子弟,赤贫好学之人。
只这人多了吧,地方就不太够用。
扩建太学去岁就提出了,却让别的事给耽搁了下去。
“如今恰逢尚学宫开工,臣想着,不若将太学扩建也一道提上日程,皆年前规整好。年后太学招收新生也方便许多。”
不然再拖拖放放还不知要堆到猴年马月去。
当然,最后一句他不敢说。
傅应绝面上看不出喜怒,周天心中忐忑等了稍许,他方才开口。
“周卿提议尚可考虑,只倒时怕是要辛苦你些。”
周天只怕他不答应,哪还管什么累不累,“为陛下分忧乃臣之福气。”
傅应淡淡看他一眼,“嗯,晚些时候让苏展拟旨送去工部。”
周天大喜,”谢陛下。”
————
这边谈着公事,另一边却是要轻松得多。
傅锦梨端坐在镜台前,小手放在膝上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苏展站在她身后,一下一下地给她梳通头发。
要说陛下还是糙呢,好好的一头漂亮头发快给打结了。
“苏闪!要大金龙!头发上挂着。”小孩忘性大,如今哪还有初见时的拘谨。
她说话还不明,奶声奶气却招人疼。
苏展没明白她的意思,低下头去轻声询问,“小主子要什么。”
“大金龙!”小人大声回答。
傅应绝一来就听见这么一句,小家伙没见过什么世面,干什么都只知道大金龙。
“别理她,随便弄就行。”
真弄个大金龙挂上去,那才真叫人牙酸。
自家爹爹回来的第一句就是气崽崽的。
奶包子撅着嘴,“坏!”
苏展噙着笑看两人有来有往。
手上利索地挽了个小髻,傅应绝一个大男人也没什么精致漂亮的头饰,苏展只往上绑了根发带。
带子鲜红色,倒和她衣服有些搭,垂在耳边说起话来上下摆动很是俏皮。
和皇帝陛下今晨扎得那个天壤之别。
挽发工作接近收尾,苏展没忍住轻碰了下她漂亮的小龙角。
触手温凉,莹润如玉。
奶团子自然也感受到了,她晃着小脑袋蹭了蹭苏展的手。
苏展笑,“小主子如何都是漂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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