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回到了先前的别扭中,一路无话。
回到家,在大门前刚刚下马,恰遇到张大娘子与戚宜芬一同走过来。
两人停下脚步见礼,止不住朝谭昭昭上下打量。
张大娘子好奇问道:“大兄,嫂嫂,你们去何处了?”
谭昭昭还礼,低头看去,自己身上还穿着张九龄的白色里衣,的确很不伦不类,不由得懊恼,都怪张九龄的洁癖。
张九龄斜了眼谭昭昭,不动声色答道:“去摘了杨梅。你可是也要去摘,仔细倒了牙,你少吃些。”
两人戴着斗笠,手上各自提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精致苇编小筐。
张大娘子说是呀,探头去看张九龄手上的竹篮,喜道:“大兄既然摘了,分我与七娘一半就是。我正嫌弃晒,不想去呢。”
戚宜芬笑望着张九龄,对张大娘子道:“反正不远,走不到半柱香就到了。莫非大娘子以为,大表兄与表嫂摘的杨梅要甜一些?”
张大娘子咯咯笑,天真地道:“大兄,我尝尝你的杨梅可甜。”
张九龄不动声色将竹篮拿开了,道:“有些甜,有些不甜。杨梅还未清洗过,如何能吃。”
张大娘子没拿到杨梅,噘嘴嘀咕道:“大兄真是,杨梅长在树上,如何就脏了。”
张九龄宠溺地拂了拂她的双丫髻,道:“切记莫要边采摘边吃,仔细吃坏了肚子。快去吧,早去早回。”
张大娘子便高兴笑了起来,拉着戚宜芬道:“七娘,我们快去。”
戚宜芬朝着张九龄与谭昭昭见礼,被张大娘子拉走了。
谭昭昭走了几步回头,见戚宜芬也正回头看,对她笑了笑。
戚宜芬忙回了她一个笑,匆匆转头与张大娘子离去。
千山迎出来,牵着马去马厩。张九龄放缓脚步,催促道:“走快些,看甚呢?”
谭昭昭突然促狭心起,道:“大郎又在看甚?”
张九龄一愣,谭昭昭笑吟吟道:“大郎不看我,如何知道我在看人?”
“淘气。”张九龄失笑道。
谭昭昭继续道:“大郎可知人在看你?”
张九龄深深望着她,道:“九娘可是要论道?”
谭昭昭道不敢,“大郎读书多,我就不班门弄斧了。”
张九龄似乎哼了声,施施然进了院门。
进门的影壁上,种满了绿色的地锦即爬山虎,满墙苍翠的绿。
谭昭昭看了又看,道:“若是种紫藤就好了,这个时节花开得正茂。满墙的蔷薇亦也好看。”
张九龄问道:“九娘喜欢花?”
谭昭昭道:“喜欢。”
张九龄道:“花开不长久,我多喜草木些。”
谭昭昭哦了声,不负责任乱出主意:“那就用绢花,绢太贵重,用粗布做的花吧。木头,石头雕的花也行,坏了就换掉,长长久久。不过,哪有什么是天长地久呢?花开有时,聚散有时。”
张九龄看了她一眼,眼神探究。
谭昭昭避开了他的视线,施礼告别:“我去换身衣衫。等收书的时候,我再来。”
张九龄唔了声,谭昭昭便从穿堂进了后院。
换洗完毕,眉豆进来收拾,白色里衣已经灰了几大块,估计很难洗干净。
谭昭昭想了想,道:“里衣先洗干净。”
张九龄若还要,便还给他。若不要,再做处置。
眉豆想到张九龄的洁癖,笑嘻嘻道:“大郎待九娘真好,连里衣都给了九娘穿。”
谭昭昭没好气道:“那是因着我衣衫弄脏了,共骑一匹马,他嫌弃我呢。”
眉豆道:“杨梅处处都是,大郎偏生骑马带着九娘去到那般远摘。先前徐媪还来问过,说是娘子放心不下,恐大郎累着了。”
谭昭昭暗自叹了口气,儿行千里母担忧,张九龄志在天下,卢氏以后估计天天都睡不着了。
歇息了阵,谭昭昭想早些用饭午歇。眉豆去拿了饭食来,几片炙羊肉,一碗汤饼,两只羊肝毕罗,一叠冬苋菜,加上几颗杨梅。
冬苋菜就是后世的秋葵,谭昭昭不喜欢吃滑腻的菜,也吃不惯羊肝,便让眉豆将这两碟菜拿了下去,问道:“今日没做菠菱菜?”
眉豆道:“菠菱菜贵重,向来难得。九娘若想吃,婢子再去灶房问问。”
菠菱菜即菠菜,没曾想在大唐也属于精贵的菜蔬。倒是秋葵,后世比菠菜贵,反倒在大唐时,属于常见便宜的菜。
有汤饼,有羊肉,还有饭后果子杨梅,谭昭昭很知足,道:“不用麻烦了,就这些吧。”
眉豆迟疑了下,咬了咬唇道:“婢子去灶房拿饭菜的时候,见到有新鲜的葫芦,婢子去替九娘要一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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