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的丹凤眼。此时,他虽不如卢氏说得那般夸张,瘦得脱了相,他的丹凤眼倒是变成了双眼皮。
眉眼间说不出的疲惫,让他在清冷矜贵之外,添了些许的脆弱,惹人疼惜。
谭昭昭不动声色扫视了一圈,将屋内众人的反应一一瞧在眼里。
张弘愈满脸的骄傲,小卢氏在一旁赔笑,张九章在抓张大娘子的发髻,她不断去拨开他的小手,没空去管其他。
戚宜芬静静跪坐一边,望着卢氏与张九龄母子,俏脸上盈满了笑,明艳如花。
谭昭昭收回视线时,戚宜芬正朝她看来,似乎愣了下,接着冲她抿嘴一笑。
谭昭昭回了她一个笑容,便正襟危坐着了。
卢氏问道:“可用过了早食?徐媪,快去拿一碗杏酪来,大郎平时最喜欢吃了。”
张弘愈开口发了话,道:“徐媪,将早食都送上来,难得聚在一起,正好一同用。”
徐媪应是退下,侍妾忙前去帮忙。卢氏犹疑了一下,这时终于看向了谭昭昭,神色淡了几分,端坐着一板一眼问道:“九娘身子痊愈了?”
谭昭昭颔首说是,“有劳阿家关心。”
卢氏唔了声,道:“以后你得好生养着,可不能仗着年轻就不顾忌。”
谭昭昭只管应是,张九龄接过了张九章抱着逗他,此时僵了下,提着张九章的胳膊将他放在坐席上,蹭地站起了身。
“阿娘,三郎尿湿了我衣袍,我回屋去更衣洗漱。”
卢氏一下扎着手,紧张地唤乳母:“快快快,将三郎抱下去!”
谭昭昭愣愣望着屋内众人的反应,连张弘愈都一瞬不瞬望着张九龄身前的那团濡湿,看上去很是不安。
张九龄拱手施礼,道:“儿告退。”
卢氏连声道:“快去快去,我让徐媪将杏酪送到你院子。”
张九龄道:“阿娘,我吃不下,无需送了。”
卢氏焦急不已,却又不敢多劝,手足无措立在了那里。
张九龄对尚一脸懵的谭昭昭道:“走了。”
卢氏急着挥手,道:“九娘快去伺候,快去!”
谭昭昭忙施礼,随着张九龄离开。
张九龄手指捻着宽袍下摆,箭步如飞,头也不回道:“赶快些。”
谭昭昭听出他的不耐烦,不由得眨了眨眼。
张九章的尿布,在张大娘子抱着他的时候,好生生穿在身上。到了张九龄怀里时,就剩下了光屁股。
张九龄奔了一段路,见谭昭昭还未跟上,停下脚步朝她看来,眉间集聚了黑云。
他睡眠浅,不习惯与人同眠。成亲之后,他极少去她的院子。
以前尚好,她整夜都安静无声,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如今她不知何处得来的坏习惯,夜里睡觉不老实,在塌里滚来滚去。他方合上眼,便被她一脚踢醒了。
按住她不安分的腿,她还不断挣扎,他几乎整晚都在与她打斗。
她倒没心没肺,睡得很是安稳。思及此,张九龄垂眸望着身前的尿渍,神色愈冷。
谭昭昭脑中闪过昨日见到张九龄,衣袍下摆溅了泥点时,他皱起的眉。
整齐摆放的书卷,她脱下随便扔在塌边的罗袜,早起并排摆着。
谭昭昭恍然大悟,不禁抿嘴偷笑。
张九龄原来有洁癖,全家都清楚,怪不得卢氏会大动干戈。
万幸张九章尿在了张九龄身上,否则,谭昭昭得留在卢氏那里用早食。
想到卢氏浓得化不开的母爱,谭昭昭哆嗦了下,提着裙摆小跑了上前。
张九龄直接回了书房,随从千山急急前去打热汤,谭昭昭无所事事立在廊檐下,打量着修剪得平平整整的花草树木。
书房向来是私密重地,张九龄的规矩禁忌多,他没发话,谭昭昭不会乱闯。
千山力气大,提着两大桶热汤稳稳走了过来,望了谭昭昭一眼,埋头进了屋。
没多时,千山出来,恭敬地道:“九娘,大郎让九娘进去。”
谭昭昭哦了声,抬腿进了正屋。屋内摆设极为简洁,只有一张坐席,一张矮案,正对着门挂着一幅字画,别无他物。
谭昭昭猜测书房应当在东屋,她准备就在正屋等,千山道:“九娘稍等,奴去拿衣衫来。”
说罢,千山进了西屋,捧了干净的衣衫出来,奉到不明所以的谭昭昭面前。
千山见谭昭昭没接,上前半步道:“有劳九娘,大郎还在净房等着。”
谭昭昭眨着眼,愣愣接过了衣衫,走到了净房门口。
净房里,传来阵阵的水声。
谭昭昭在门口踟蹰良久,深吸一口气,腾出一只手去拉门。
门此时在里面被拉开,一只长臂伸出来,将她手上的衣衫夺了过去。
门砰地一声,在她面前合上。
屋内水雾蒸腾,雪白的肌肤隐约浮现,那双漆黑含怒的双眸,尤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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