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下四周,又看向了无眉姑姑。
无眉轻轻地对甘琼英点了点头,意思是这周围的侍婢,都是惠安大长公主的人,尽可以放心说话。
于是甘琼英直接实话实说,把端容死死隐藏的苦痛和无奈,尽情坦露在惠安大长公主的面前。
她神色夸张地说:“我哪是喜欢什么金川质子,那个眼珠子像青蛙一样顶在脑袋上的混球也配?我就是为了不让他和温雪玲在一起!”
惠安大长公主闻言一愣,连无眉姑姑都是神色一顿。
甘琼英膝行到惠安大长公主的身边,抓着惠安大长公主的手臂又说:“姨母请助我,我不光要搅和温雪玲和那个金川质子钟离正真,我还得搅和温雪玲和摄政王,免得他们狼狈为奸祸乱朝纲。”
“荆西王把女儿送到殷都联姻,分明是狼子野心,金川送了质子进来,却又频频悄悄派人来南召,到底是什么意图昭然若揭!”
“荆西紧邻金川与南召的交界,一旦荆西王同金川联合,借道鹤庆山和水牛河,挥兵殷都简直犹如探囊取物!”
“届时天下大乱……”
甘琼英紧紧抓着惠安大长公主的手,将端容公主的一颗真心吐得干干净净:“姨母,到那时,甘霖必将是第一个牺牲品,我怎么能让甘霖身陷危险?”
甘琼英说着,眼眶都红了,她眼中含着的泪是真的,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心疼端容。
端容太傻了,孤身一人扛下一切,踽踽孑然不被所有人理解,受尽了唾骂和唾弃。
但是有些话,分明就能如此直言。
甘琼英抽了抽鼻子,眼泪滑下,看着惠安大长公主说:“当年之事我早已经后悔了,这么多年始终不敢去找姨母道歉,是因为生怕我恶名累累,连累姨母不得安享晚年。”
“我不怕被骂,也不怕被人唾弃,更不怕成为笑柄,”甘琼英每一句话,都是端容真正的心声。
她说,“可是这一次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啊,姨母。”
甘琼英抱住惠安大长公主,声泪俱下道,“寇凝安那个贱人,她在给甘霖下慢性毒药!”
惠安大长公主要回抱甘琼英的双手僵死在半空,闻言神色惊愕无比,几乎是低吼道:“你说什么!”
“是的。”甘琼英抹了一把眼泪说,“寇凝安给甘霖喝一种药,名义上说是补身体,叫什么益补汤,实际上就是毒药。”
“我上次进宫她还想逼我喝,结果被甘霖抢去喝下,在回宫的銮驾上就发了病,但是甘霖硬是把我赶走,还勒令我今后无召不得进宫。”
“此次寿宴甘霖都没有来,我昨夜就一直在担忧,生怕甘霖是被那个贱人再次下毒,现已无法出宫。”
“这么多年,我与甘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姨母,可他身在九五之位,却犹如傀儡任人摆布迫害,而我恶名缠身,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处处受人掣肘,我们两个……”甘琼英声泪俱下道,“我们两个若非走投无路怎敢拖累姨母,姨母也有一大家子亲眷呢。”
“此次陛下没有亲自前来为姨母贺寿,定然并非他本意,而是寇凝安不许他同姨母亲近,生怕他手中有了权势,有了姨母相助,要失去控制。”
甘琼英不光说了端容的心里话,还顺便把甘霖那边也给洗一下,这些年根据端容的记忆,皇帝和惠安大长公主也不够亲近。
以后要指望着惠安大长公主帮忙,他们就必须是有苦衷才行。
“姨母,我正在设法搅乱钟离正真和荆西王之间的联合,但是我鞭长莫及,又有摄政王从中作梗,手伸不进宫中,看顾不到甘霖,他那么可怜竟然被逼服毒……我真的没办法了。”
这也确实是甘琼英的实话,端容公主经营多年,却也只在南召的各个县郡有一些势力,靠近权势中心,她根本就插不上手。
太后寇凝安母家寇氏树大根深,权倾朝野,又有摄政王这个私生子从旁协助,母子二人狼狈为奸只手遮天,甘琼英这段时间真的一点都帮不上甘霖。
但她又放心不下甘霖,所以必须设法让惠安大长公主帮忙,至少在她布置好逃跑路线之前,保证甘霖安然无恙。
惠安大长公主听到了“益补汤”三个字,整个人便犹如被雷劈了一般,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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