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手里的紫陶花盆坠地,沈窈清甜的嗓音,也一字一句落入薛越耳朵里。
“若有来生,窈妹妹愿意与明光哥哥做亲兄妹!”
然后她蹲下身子,去捡拾那株君影草。
耳边传来沉沉的脚步声,就见左翎从廊下转出来。
他高声朝薛越嚷嚷,“明光,少时书院的伙伴正在找你喝酒,你怎的跑到这里偷取浮生呢?”
左翎的身后,站着一身月白龙袍,身姿昂然的陆陵川。
“臣参见陛下!”
听到沈窈说的话,薛越强忍下心底的苦涩,躬身向皇帝见礼。
陆陵川不以为意的挥挥手,示意他免礼。
然后几步走到沈窈身边,也蹲了下来。
骨节修长的手指就搭上了她白皙的指尖,人也几乎快贴到了沈窈的脸颊上。
辰时,陆陵川率百官与后妃向太后朝贺时,身着的是冰冷威严的十二毓帝王冕服。
此时,他换了身燕居的龙袍,通身清冽的幽幽兰香。
“窈儿,朕去母后身边,没瞧见你,就围着南宫这一片来寻你。”
他握着沈窈染了泥土的手,从怀里取出洁白的帕子,一点点给她擦。
“爱妃,以后切莫让朕好找了。”
这情深几许的声音,听到沈窈耳朵里,她却通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陆陵川这厮可不是善类,她就等着挨收拾吧。
“陛下,臣与明光喝酒去了。在此向陛下与娘娘告辞!”左翎说道。
适才皇帝一时兴起,让他陪着在宫闱里走走。而撞破了这薛越与贵妃的“奸情”,他才知道皇帝可不是简单的走走,他来,是为了寻找贵妃。
左翎此时觉得,看戏事小,保命事大,他赶紧扯着薛越离开。
转过廊庑,薛越强忍住内心的难过,脊背抵靠在大红的宫墙上,已然失去了全身力气。
“你知道你不好过,可人总要往前看。”
左翎劝道。
“倘若她过得好,我也愿意退居一隅,不再有任何念想和打扰。”
“可她的日子,如履薄冰,战战兢兢。你让我怎么安心!”
薛越低落的说,脑海里满是沈窈那惊慌失措的无助模样。
他仰头望向宫墙夹道里湛蓝的一线天空,连只鸟儿自由振翅的影子也看不到。
而碧栖宫这边的长廊里,等两人的身影消失,沈窈浑身一软,就直直跪了下来。
要不是陆陵川伸手拉了她一把,她的膝盖就堪堪落到了花盆的碎片上。
这一个上午,沈窈经历了沈薇跳湖,适才又与薛越廊下狭路相逢,她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爹爹从小就告诫她,自古帝王多疑凉薄。
此时,与陆陵川在无人的廊庑下单独相对,还挨得这么近。会不会,明日前朝后宫就会传出贵妃暴毙的消息呀?
“今日你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陆陵川带着微微热意的手指,挑起沈窈下颌,目光沉沉,似乎带着隐隐的怒气。
“臣妾只是与薛小侯爷偶遇。”
沈窈落到陆陵川手里,她自认晦气,却也认真的解释道。
至于信是不信,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反正陆陵川再是小心眼,他也没有实证。大不了让她禁足,罚俸,不过这些,她都经历过了,想来也没什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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