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和一身红色圆领袍的左翎一起踏入殿门的,还有一位一身青色澜袍的年轻人。
薛越如今个子高峻挺拔,皮肤被塞外的阳光和风霜镀上了一层蜜色,让俊朗深邃的五官更加立体。
多年未见,陆陵川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当初那个瘦弱矮小的小子。
汪大福为了留在殿内,赶紧往皇帝身边蹭。他垂着头,手里忙着添茶倒水,实则耳朵高高竖起。
陆陵川和镇边将军薛越少时同在宫学读书,得沈太傅教诲。
皇帝还算客气,先是表扬了薛越戍守边疆十年的辛苦,此时,又简单寒暄了一番两人之间的同窗之谊。
“薛爱卿,你如今也到了适婚年龄,此次回京,就把家安了吧。瞧上了哪家的贵女,朕为爱卿赐婚。”
陆陵川笑吟吟的说,沉沉的眼光始终停留在薛越脸上。
“谢陛下隆恩!”
薛越再次敛襟一拜。
陆陵川步下丹陛,亲手扶起他。
“薛爱卿,朕还有一事要托付爱卿。”陆陵川倏尔一笑。
左翎仿佛见到了一只笑得清白的狐狸。
“陛下请讲!”
皇帝如此客气,薛越越发诚恐诚惶。
“朕不小心丢了一件心爱之物,想拜托薛爱卿为朕找回来。”
陆陵川话音一落,夏怀悲,左翎,汪大福都打了个寒颤。
“能为君分忧,臣义不容辞!”
薛越单膝下跪,朝皇帝拱手为礼。
“朕心甚悦!今夜朕要宴请明光,命兵部侍郎左翎,金吾将军夏怀悲作陪!”
“汪大福,你去传贵妃到含元殿候着,她自小跟在朕与明光身后,今夜也让她作陪!”
陆陵川唇角上勾,笑意虚虚的浮在眼底。
天呀,陛下这会儿怕是疯了吧!
汪大福在心底哀嚎一声,对掖在衣袖里的双手不住颤抖起来。
“那御前总管安排吧,那朕在含元殿恭候各位!”
陆陵川一甩龙袍的袖子,大踏步的离开了。
留下殿中人面面相觑,左翎意味深长的拍了拍薛越的肩头。
汪大福扭过身,投来一个哀怨的眼神。
他知道,搞不好,今晚的含元殿就要见血了。
“唉,陛下呀,你这是闹哪一出呀!”
他口里念念有词,脚下风一样的往长信宫去了。
沈窈睡在贵妃榻上,做了个梦。
梦里回到她十二,三岁时。
她常常换了男装,束起长发,就偷溜出沈府去。
长街上游人如织,吆喝声,叫卖声,声声不绝。
演杂耍的艺人,瞧见了玉面的沈小公子,会让手里栓着的猢狲,多翻上几个跟斗,再多作几个揖。
而馄饨摊上的师傅,则因为她的一角银子,每次都会煮上一海碗馄饨。
沈窈念着爹爹的教诲——“ 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于是也不敢浪费,每每撑了个肚儿圆。
长信宫里,沈窈从梦里醒来,双眼迷蒙,鬓边被汗水湿透。
“春浓,我想家了,想爹爹了。”
前世,她在宫里挨冻,重来一世,沈窈被热得神思恹恹。
“贵妃娘娘,陛下宣您今晚作陪含元殿!”
小太监拖长了的声音,透过窗棂,突兀的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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