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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章 肩挑明月过天涯(第2页/共2页)

。秦始皇、汉武帝、唐太宗、孙中山、毛都是伟人。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圣人是人类生活的设计师,而伟人则是人类生活的工程师,他们是把圣人的蓝图化为现实的操作型高手。这么说,马克思也算是一位圣人了,因为列宁也好,斯大林也好,毛也好,卡斯特罗也好,都是根据他的理论来建设一个国家的。

人类自文明开创以来,够得上圣人级别的,确实没有几个人。释迦牟尼、耶苏、默罕默德、孔子、马克思都算是名符其实的圣人。人类生活的矛盾多得数不清,但基本矛盾只有一个:即灵与肉的矛盾。上述圣人都是针对这一个基本矛盾,提出一整套解决的方法。这些人都成了宗教领袖。马克思的宗教领袖地位并不明显,但它毕竟是全世界几亿共产党人的精神领袖。从某种意义上说,宗教领袖与精神领袖是一个事物的两个方面,也就是说是一脉相通的。政治的最高层次即是宗教,如果说这样讲不好理解,可以换句话说:人类实现宗教理想的过程,所采取的手段和方法,即是政治。

作为国民党元老的于右任,一生投身于政治,抗战时期来游青城山,正值山河破碎,人民惨遭倭寇蹂躏之时。那时的心情,肯定是“一上层楼一泫然”。他或许痛切地感到国力疲弱,生灵涂炭,乃是因为这个国家没有圣人的出现。如果没有圣人的指导,政治家只会把事情越弄越糟。作为政治家的于右任,从自身出发,肯定是深切地理解了这一点,所以才发出“自古名山待圣人”的感叹。

然而名山之与圣人,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佛经载,释迦牟尼在灵鹫山上说法,以至天花乱坠。这灵鹫山是有幸的。我们中国的孔圣人,登泰山而小天下,这泰山的有幸,是有了这么一位圣人的光临。但总的说来,天下名山多而圣人太少。以至更多的名山,只能是僧道蜗居,名士登临。我想,这应归于人类文明史太短的缘故,如果公元纪年有了一万年,十万年,那时,我们地球恐怕就会变得名山太少而圣人太多了。

但我怀疑的是,即便出了圣人,我们人类生活果真就高枕无忧了吗?从上述已经出现了的圣人来看,虽然对人类生活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而且这影响还会继续下去,甚至愈演愈烈。但今天的人类生活,不是依然弱肉强食,危机四伏吗?而且,最为麻烦的是,我们所公认的这些圣人,也是各执已见。追随他们的人类,由此分成水火不容的几大阵营,“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各自为大,互不买帐。轻者争得面红耳赤,重的兵戎相见。孔圣人说:“自作孳,不可活”。人类的攻击性是天生的,是自己作孳,在这样一种本质面前,纵使再出一千个、一万个圣人,也无法挽救人类悲剧的最终结局。

期待圣人来拯救我们愚昧的人类,这只是智者善良的愿望。“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然而,山川草木的无私又能怎么样呢?人类在构筑精神家园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要用它们来作建筑材料啊!



名山之于圣人,就如骏马之于英雄,美人之于名士,相得益彰。但是,项羽吻颈,他的乌雏马何在?钱谦益死去,柳如是也只能投环自尽。孔子登过的泰山,虽然贵为五岳之首,但当今的名利之徒,宁可极尽钻营之能事,去钓鱼台找一位国家领导人照一张像,也决不可能专程去泰山顶上,体验一次“登泰山而小天下”的云水襟怀。在趋名逐利者眼中,大人物重于泰山,而泰山却轻于鸿毛了。

在当今的经济大潮中,出了一个词,叫“名人效应”,譬于让名人做广告,这产品就好销,开一次订货会,让名人助阵,这订货会的订单就会大增。在商人的眼中,社会上的一切皆用“利益”这一把尺子来衡量,这已属不幸。然更为不幸的是,当今中国,似乎个个都是商人。曾有人开玩笑说:“大街上一根木头掉下来,能砸住三个总经理”。从“学而优则仕”到“学而优则商”,从社会的角度看,这可能是一种进步,但从文明史的角度看,可能是一种堕落。

继“名人效应”之后,又有了“名山效应”的说法。某地区有某一座名山,该地区领导人就大动脑筋怎样利用该座名山来推动地区经济的发展。某一位大商人来,领导必须倾巢出动,陪侍左右以登名山,为的是能让他在这里投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虽是好事,但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商人身上,则未必可行。如今,你走在中国各处的名山,山道上前呼后拥的,不是大官员就是大商人。至此,你可能会感叹,“自古名山待圣人”的时代已过去,当今已换之为“自古名山待商人”了。于右任先生若在,不知心境如何?

世风日下,物欲横流,这还是没有圣人的缘故。现在的政治家们,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的,都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人类正在开始一场史无前例的财富争夺战。在这场战争中,名山的价值就看能不能变成赚钱的工具了。

从战争的杀戮到财富的攫取,人类显然从一个误区进入到另一个误区。



在天师洞的庭院里,参观浏览之后,我在院里的茶棚中坐了下来,要了一壶贡茶慢慢地品尝。茶汤淡黄,微苦。品饮时,周身感到清凉。“松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游青城山,我便保持了这种悠闲的心境。但由“自古名山待圣人”这一句而引发的遐思,却又在我的悠闲中渗进一些迷惘。

在天师洞中购得一本今人辑录的《青城山志》,归来翻阅,很喜欢其中的一首诗:

忙忙收拾破袈裟,整顿行装日已斜。

袖拂白云离洞府,肩挑明月过天涯。

可怜枝上新啼鸟,难舍篱边旧种花。

吩咐犬猫随我去,不须流落俗人家。

这诗刻在青城后山白云万佛洞的岩壁间,诗作者显然是看破功名而出家的士人,他摒弃世俗的羁绊,悠游林泉,与花鸟为伍,犬猫为伴。什么圣人,什么商人,什么名人,这些词汇他恐怕早就忘到九霄云外了。

写到这里,我恨不能立刻就收拾行装,同他一样,去过那种“肩挑明月过天涯”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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