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当读到历史时,也能啧叹一声,长琉国的皇帝封靖,与大晋的明君萧琅炎不相上下,难怪他们会喜欢上同一个女子。沈定珠,你没在哭吧?看见你哭,朕帮不上忙,岂不是干着急么?】
沈定珠泪水滚落面颊,看见这一句,愣了愣,连忙擦去。
【别哭,沈定珠,别哭,朕提前去探探路,往后你也下来了,朕已经在黄泉之下建好了强盛之国,到时再跟萧琅炎争个输赢!】
沈定珠见他还是这么孩子气,忍不住笑了,可眼泪到底还是湿润了眼眶,让视线变得模糊。
信已经近末。
【好了,朕这次真的要走了,倘若来世有机会再遇到你,朕希望能比萧琅炎先认识你。再会,沈定珠。】
沈定珠哭的泣不成声。
有风轻轻拂过,紫藤花在日影中摇晃,带来无数芬芳。
恍惚中,她好像重新回到了那年夏。
凤眸漆黑,眉梢高挑的少年说:“朕叫封靖。”
沈定珠亡于七十二岁,实乃高寿。
她去世的时候,正是飘雪的冬天,年迈的萧琅炎依旧威严,俊美的五官也成了坚毅锐利,满头白发。
沈定珠靠在他身边,昏昏欲睡。
忽然说:“皇上……我刚刚做梦了,梦到八岁那年,月儿圆圆,我在摘星楼上,而皇上在摘星楼下。”
萧琅炎含笑,爱怜地抚摸她眼角的细纹:“是团圆的梦,朕让人加盖摘星楼,明年中秋,与你看更高的星星,可好?”
沈定珠没有说话。
萧琅炎低头:“沈定珠?”
她原本挂在他脖子上的手,缓缓地落了下来。
萧琅炎怔住,指尖探在她脖颈的脉搏上,渐渐地,薄眸中,浸出悲痛的泪水,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掌。
温柔地说着话,好像她还能听到一样。
“加盖摘星楼以后,朕就跟你能经常上去看风景了,你腿脚不好,朕还可以背着你,到时候在上面,看着孩子们热热闹闹地来看望咱们,你最喜欢热闹了,对吗?”
“我们的儿女,都很争气,你放心地走,向着光去,丈人丈母,都在光里等你,你别害怕,朕握着你的手,你一直走别回头,到了该离开的地方,你再松开朕的手。”
他越说,越泣不成声,哭的弓起腰来,扶着沈定珠的身子躺下来。
萧琅炎半跪在脚榻上,哑声:“沈定珠,黄泉路上,奈何桥下,你一定要等一等朕。”
萧琅炎为她举办了隆重的丧事。
移入陵寝的时候,从甬道到墓室,都有数百盏鲛人油灯,长明不灭。
萧琅炎抱着沈定珠的牌位,跟身边的萧行彻吩咐:“你母后怕黑,以后朕若是不在了,你每年祭祖时,都要在她墓前点灯,让她知道你来了,明白么?”
“是,请父皇放心。”萧行彻答应。
一个月后,沈定珠的丧事尘埃落定后,萧琅炎也在一个沉冷的夜里,驾崩离去。
儿女们哭声催天,百姓们挤满街道,送别帝王的灵柩。
在萧行彻的安排下,萧琅炎与沈定珠合葬。
寒冷的夜晚,下着刺骨冰冷的雨。
萧心澄一身素白的衣服,站在空荡荡的瑶光宫里。
鹿匪沉闷的身影,依旧站在不远处,从来不会近一步,也不会远一步。
“母后走了,父皇也走了,我没有爹娘了。”萧心澄喃喃垂泪。
鹿匪不知怎么安慰,向来冰冷的声音,也学着柔和下来。
“你还有家人,弟弟妹妹。”
萧心澄微微转过身,红彤彤的眼眸,看着鹿匪。
“你知道我为何蹉跎至此年华,哪怕忤逆母后,也不愿意成婚吗?”
鹿匪一愣,轻轻摇了摇头。
萧心澄:“因为我没见过比我父皇母后更至死不渝的感情,甚至到了母后离世,父皇都害怕我们操办不好母后的后事,他强忍悲痛,也要亲手送她一程,看着她安稳地走了,他才放心地去追她的脚步。”
“鹿匪……我父皇这样的男子我遇不到了,但是我遇到了我喜欢的一个,可碍于世俗,我不敢说,我怕他先打退堂鼓。”
鹿匪好像意识到什么,抬起褐色的眸瞳看着她。
他向来直言不讳,但这一次,他却有些紧张。
萧心澄向他走近,缓缓伸手,搂住了他的腰,靠在他的怀里。
鹿匪没有推开她,只是低声有些急促地说:“于礼不合,我是下人。”
“不,”萧心澄反驳,“鹿匪,你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我喜欢的人。”
鹿匪一震。
萧心澄:“我已经跟二弟说过了,我想离开京城,去我的封地生活,你愿意陪我一起吗?”
鹿匪没有犹豫,点头。
萧心澄抬起含泪的眼眸看他:“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要是不愿意,你便推开我,我不会为难你,我会放你回你的家去。”
鹿匪缓缓低头。
他的大掌,逐渐从后面抱住了萧心澄。
这是他做过的最大胆的事了。
他一个血脉低贱的死士,竟能得到如月般皎洁尊贵的公主的心。
“我没有家,”鹿匪抱紧了她,说,“我的家在你身边。”
两人相拥,炙热的泪水,烫在彼此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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